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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阮玉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阮一峰,她有點兒急:「你怎麼還在這兒?」
留在這裡的修士修為最低都是元嬰,還只有一個曾經進入過夢域的離雲,其他的,除了她爹外都是出竅期以上。
阮一峰身上披了個大氅,手裡還揣著個花盆。
那是小道君經常抱在手裡的盆,此刻那盆中花隱約冒著熱氣,直接變成了一個暖手爐。
阮一峰站起來,這裡太冷,他嘴唇都凍烏了,說話時聲音還帶著顫音:「我,這不是在等你麼。」說話時,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盤膝坐著正在調息的小師父,他心頭幽幽嘆了口氣。
他怎麼就鬼迷了心竅一般,把心一橫又跑回來了呢。
回都回來了,自然得出一份力氣。
阮一峰用手指著自己喉嚨說:「我一直站在牆外罵那臭小子,嗓子都給我喊啞了。」
「罵?」
「就說你老丈人在外頭看著呢,連個妖魔都打不過像什麼話。可別就那麼被夢魘給吞噬了心智,到時候,老婆孩子都成別人的了。」阮一峰啞著嗓子繼續喊:「你還年輕,總不可能給他守寡,我們玄天門還有幾個俊俏的小伙子,跟我一起入門的年紀小著呢,到時候爹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阮玉重重點頭:「爹你說得好!」定是這些話刺激了沉入夢域的逢歲晚,讓他不敢輸。
暮雲歸眼角一抽——這,不愧是父女。
都什麼時候了,倆人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第259章 第七夢
阮玉把一包藥草塞給了孤雲岫。
秀山上有藥田,養在那裡最合適不過。忘緣山上她辛苦挖的那一小片地,還是種點兒蔥姜蒜好。
塞了東西,阮玉就要進山,元寶咬著她裙擺想要替她引路,阮玉擺擺手拒絕了:「都這樣了,還用引路呢?」她再不回來,高牆結界都要撐不住了,那些魘氣一副恨不得把所有生靈都拖入夢域的樣子,怎麼可能找不到地方。
「你當心點兒!」
阮玉笑了笑,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我熟著呢。」
她朝結界入口走了過去,那地方,已經有黑氣不斷湧出,然而,隨著阮玉靠近,眾人只見黑氣被她逼得退開,她像是一柄閃著光的利劍,刺破黑暗,一往無前。
就在眾人既擔憂,又感動之時,周帷突然道:「差點兒忘了,我說萬一,萬一靈汐說的是真的,她不怕是因為她是傅紫衣,夢魘妖魔是她斬去的心魔,那此刻我們讓她進去,豈不是……讓那妖魔如虎添翼?」
「哐」一聲響。
是阮一峰將手裡的花盆砸了出去。
周帷身形很快,哪能被修為遠低自己的阮一峰砸中,他臉一沉:「阮一峰你皮癢了是不是!」
話音剛落,屁股就被咬了一口,實在是注意力都放前面了,他得防著小師妹給自己徒弟出頭,哪想到會被狗偷襲。
周帷轉身想打狗,就見狗主人離雲已經將狗牢牢護住,他擰著眉說:「你這狗怎麼咬人呢!」
離雲蹲在元寶面前板著臉訓斥她:「知道錯了沒?」
見離雲訓狗,周帷也沒打算繼續追究了。他到底沒被咬傷,畢竟身上那法袍也不是凡品,這會兒上面只留了兩個尖牙印記,要不了多久,痕跡都會消失,既如此,也犯不上跟一條狗見識。
元寶頭擰到一邊,不吭聲。
就聽離雲又道:「也不怕髒了嘴。」
周帷面露愕然——你什麼意思?說我髒!
離云:「記得洗牙。」
元寶:「嗚,知道了。」
周帷氣得手抖,正要上前理論,被門主暮雲歸喝住,「少說兩句。」
阮一峰也被聞香雪給勸了下來,他那脾氣倒不是輕易壓得住的,不過小師父都說了下次論道會她要親自挑戰周師兄,都這麼說了,阮一峰也不能不給師父這面子,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周帷小聲嘀咕:「也不是沒那麼可能,我也說了萬一……」在仙雲宮幾個長老的注視下,他聲音越來越低,最終,還是沒再多言,安靜地坐回原地。
眾人等在結界外,而阮玉,一進入結界,剛走進狹縫就感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她已經站在了一片草地上。
頭頂是夜空,繁星密布。
腳下是青草,草葉上也有一些珍珠般的亮光,與頭頂的星辰一同閃耀,遙相呼應。
這是夢域?也不知道夢主在哪兒。
阮玉呼喊逢歲晚。
在夢域裡,她是可以把逢歲晚叫過來的,以前這傢伙就跟召喚獸一樣招之即來,怎麼這次,怎麼喊都沒反應呢?
「逢歲晚、狗執道、莫問、相公、夫君、老頭子……」喊了半天,沒人來,阮玉覺得有點兒悶,呼吸都加重了許多。
隨後,她發現天幕逐漸接近,好似,那片天空沉沉地壓了下來。
天地間的距離在縮小,四周,也有無形的牆壁逐漸靠近。那種感覺,就好似天地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而這個盒子,還在不斷縮小,即將擠壓到被困在盒子裡的人。
阮玉可沒想要怎麼逃生。
她腦子裡只有話本子裡那些豪氣沖天的句子。
比如——「我有一拳,可裂蒼穹。」說罷,一拳打出,就聽嘭的一聲響,緊接著,無數光影亂飛,眼前的一切崩碎,她腳下一空,眨眼又換了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