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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說:「你很痛吧?我來幫你呀。」那些零碎的畫面里,救命之恩出現得最多,絕望之時的救贖占了絕大多數,而現在的饕餮看起來也符合需要被救助的條件,她打算先幫它脫困。
饕餮眨了下眼,還滿臉疑惑地歪了下頭。
見它這樣,阮玉又說:「你聽得懂我說話吧?」
「聽得懂的話,就點下頭?」
饕餮點點頭。
「那你等我過來哦。」阮玉一邊說,一邊往前走。周圍的魘氣妖魔冒出來攔截她,都被她給輕鬆消滅了。
饕餮見狀,乖乖趴下,眼巴巴地瞅著她。
阮玉走到距離饕餮還有三丈遠時,那乖巧趴著的饕餮動了。
它張開嘴,猛地一吸——沒吸動。
它愣了一瞬,再次吸氣,反覆幾次後憤怒轉向,朝著另外一邊猛吸口氣,泄憤似地將掉落在它口中的「人」一點點的嚼成小塊,還故意張大嘴,把嘴裡的屍塊展示給她看。
血水和口水混合在一起,順著它的嘴角往下流,滴滴答答地像是下起了雨。
一般人看到這樣的畫面恐怕早就肝膽俱裂了,但阮玉並沒有被魘氣迷惑,她很清楚,這裡的凶獸不是凶獸,人也不是人,所以哪怕場面在慘烈,對她來說也毫無影響。
她甚至還笑嘻嘻地說:「吃不到我,就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它們是我的替代品嗎?」
她將手抬起,露出白嫩的胳膊,「就憑他們那模樣,也能做我的替身?」
阮玉眉頭一挑,「饕餮啊,你這毛病得改改,學學我,得不到最好的,寧願餓死,也絕不將就。」
饕餮愣住,嘴裡的東西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總覺得被她這麼一說,都有些難以下咽了。
它嘴裡的肉到底是魘氣所化,在它猶豫的這些時間裡,屍塊變成黑氣消失,這下,它倒是不用糾結,乖乖閉嘴。
不僅閉嘴,還閉上了眼,身體勉強縮緊,瑟瑟發抖。
阮玉走得很慢,還故意將腳步聲放大。
她注意到,饕餮很緊張,隨著她的靠近,它顫抖不停,渾身上下都遍布傷口,那些傷憑空出現,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不斷揮刀,刀刀致命。
跟這些刀傷相比,之前那些魘氣妖魔所造成的傷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等到阮玉走到饕餮面前時,那顫抖不安的身影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它胸口破了個大洞,心臟都被震成了一團碎肉。
這些傷,來源於何處?
阮玉沒深究,她招出一隻藥蝶,讓它先幫饕餮療傷。
藥蝶一出現,饕餮就不抖了。
好似痛苦都察覺不到了,它的注意力被藥蝶完全吸引,眼珠子都黏在了藥蝶身上。
藥蝶飛到哪兒,它就看向哪兒,眼神里還透出幾分溫柔和眷戀,就好像,它認識這樣的藥蝶一樣。
見藥蝶吸引了饕餮的注意力,阮玉就開始安心地幫助這隻凶獸了。
雖說是凶獸,但阮玉其實沒感覺到它身上有多少凶煞之氣,她反而覺得它很痛苦,很迷茫,特別是靠近之後,那種恐懼和痛苦從它的眼神里透出來,讓阮玉覺得仿佛她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妖魔,而眼前的饕餮,則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可憐。
她先是站到了饕餮的左前爪旁邊,說:「我幫你把這個拔出來。」
它四肢都扎了暗紅色長釘,釘子上布滿符文。
這是一個禁錮符文,並不難,阮玉在許長老的神通樹上看過,解起來並不費力。
正因為符文本身不難,阮玉才覺得,這隻饕餮其實也不夠凶,若真是那種凶煞強大的妖魔,這樣的禁錮符文如何鎖得住它。
當然,夢域裡眼睛所見,神識所探都不一定是真實,具體真假,全靠——
本想說運氣,阮玉又覺得直覺更重要,她自顧說道:「直覺告訴我,你需要我的幫助。」
阮玉指尖汩汩冒出靈泉,清冽的泉水化作水霧纏繞在長釘上,滲入符文之中,靈霧進入符文內部,衝撞裡頭的紋路,不過片刻,便將符文徹底擊潰。
符文消失後,阮玉將長釘給拔出來,釘子扯出,傷口飆血,藥蝶連忙飛過來止血,而這時,饕餮才跟著轉頭過來,見到爪子上的長釘消失後,它驚得渾身一抖。
怎麼就沒了呢?
它嗚咽一聲,眼中有熱淚滾出。
阮玉手裡握著那根長釘,站在原地沒動。
釘子扯出來瞬間,她眼前又浮現了很多零散的畫面,有一個少女,在認真的修煉,她是別人口中的天才,她很強大,被宗門給予厚望。
那些畫面里,有一輪彎月,一直散發著溫柔的輝光。
畫面一閃而逝,阮玉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長釘,又瞅瞅正在掉眼淚的饕餮,腦子裡產生了個念頭。
莫非這饕餮,就是畫面中的天才少女?
興許拔出其他鐵釘能看到更多的真相。
阮玉又興匆匆地去拔釘子,她很快扯出第二根。
饕餮這會兒的注意力在自己的爪子上,它感覺到疼了,身子拱起,能夠活動的那隻爪子狠狠地抓向地面,挖出了五道深溝。
它疼得張嘴想要發出嘶吼,再察覺自己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滴的時候,它又連忙將嘴閉上——怕滴到底下那人身上,免得她不幫它拔釘子了。
它不記得很多事,也害怕任何生物靠近,但在釘子拔出之時,那種恐懼減輕不少,腦子裡似乎也多了一些零散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