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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後面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阮玉只覺眼前一黑,關鍵時刻,她倒生出幾分急智,脫口而出:「聖君,我識字不多。」
逢歲晚:「無妨,我會讓木傀儡念給你聽。」
他瞟一眼屋內亂糟糟的環境,眉頭緊蹙,「什麼時候打掃乾淨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說罷,逢歲晚轉身離開,走到玉蘭樹下時,又與玉蘭樹低聲交流幾句,這才回到忘緣山主殿,在書房內坐下。
書房內有一面琉璃懸光鏡,可通過鏡面直接顯聖顏於人前。
掌教李蓮方等人在結界外等得心焦。
他們能感覺到山上的魘氣消失,這說明,執道聖君確實醒了,既已醒,沒有聖君同意,他們也不敢私自進山。
執道聖君在仙雲宮德高望重,別看他外表年輕,卻已是三千六百歲,就算掌教李蓮方,在他面前也是孫子輩。如今整個仙雲宮能與他輩分相當的,也就他的師妹靈汐仙君了。
大家都是孫子,誰也不敢進去,都眼巴巴地等在山外。
等了大半個時辰,李蓮方突然道:「懸光鏡有動靜了,是聖君!」一群人又往仙雲宮瑤池殿跑,等到了瑤池殿懸光鏡下,大家都跑得有些喘。
從懸光鏡里看到聖君端坐於塌上,李蓮方眼裡都飽含熱淚。
他情緒激動:「聖君,您終於醒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些年,聖君沉睡,忘緣山魘氣一天比一天嚴重,他整天提心弔膽,頭髮都愁白了好些。
「嗯。」執道聖君微微頷首,視線從水鏡前的弟子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了李蓮方的頭頂上。
哪怕對方真人並不在面前,李蓮方仍舊覺得那視線已經穿過了鏡子,扎得他頭皮發麻。
他小心問:「聖君?」
就聽執道聖君幽幽道:「你髮髻歪了。」
李蓮芳心頭一緊,隨後道:「因忘緣山魘氣影響,我們不敢隨意運用靈氣法訣,來時一路狂奔,導致髮髻歪斜,弟子這就整理。」他說完,筆直站好,當眾鬆開束髮的玉冠,重新整理起頭上髮髻。
旁邊幾人原本都是拼命往懸光鏡前湊,想要看看聖君如今狀態,再聽得兩人對話後,仇牧遠他們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站,很快,李蓮方身邊就空了一塊,只剩下離雲那二愣子還傻傻站在鏡子前,一頭霧水地左看右看?
離云:怎麼大家都散開了?
連掌教,都一副很想往旁邊站的樣子。
「我如今醒來,便能壓制魘氣外泄,以後仙雲宮內,靈氣不再有特殊限制。」
眾人長舒口氣,終於盼來這一天了。
李蓮方:「那魘氣妖魔,可能徹底消滅?」魘氣妖魔一日不除,他就心中難安。
執道聖君:「它仍與我一體,目前我每日清醒時間不足一個時辰,而我沉睡後,魘氣雖不會繼續外泄,但外人入內仍有可能被拖入夢域之中,因此,忘緣山仍舊封閉。」
他頓了一下,「替阮玉換一個住處。」
執道聖君從懸光鏡里只能看到李蓮方和一個年輕弟子,便問:「她拜在何人門下?」
「阮玉還未拜師。」李蓮方猶豫一下,建議道:「這次能從夢域脫身,想來多虧了她,既然聖君已醒,不如收她為親傳弟子,帶在身邊親自培養?」
執道聖君:「不了,我不會教。」不知為何,他腦子裡蹦出一句話——教個徒弟,氣死師父。
若徒弟是那阮玉,想到她之前那樣子,渾身上下都是毛病,逢歲晚眼裡就裝滿了嫌棄。
李蓮方呃了一聲,隨後想起這位從來沒收過徒弟。他對細節追求到極致的奇怪癖好,一般人都忍受不了。有不信邪地想要拜在他門下,結果,沒有一個能通過這位的入門考驗。
他不是不會教。
是根本沒機會教啊,連入門考驗都沒人能通過,一個弟子都沒收過,哪來的機會教徒弟?
李蓮方覺得聖君能醒,阮玉功勞不小,否則的話,聖君早不醒,遲不醒,為何阮玉一上山,他就能醒過來。
聖君讓阮玉下山,分明是不想這凡人小姑娘繼續處於險境當中,他醒了,就不想再要他人幫忙,打算一個人扛下所有危險。
這怎麼可以!
李蓮方:「阮玉性格膽小怕生且喜靜,剛換了環境還未適應又換,我怕她會多想。」
「再說,她一個凡人,為何不受夢魘妖魔影響,若能尋到原因,也能增加我們對付妖邪的勝算。夢魘一日不除,天下蒼生便不能安心入夢。且她進過夢域,元神是否沾染魘氣?若是讓她在外面跟其他弟子一塊兒修行,風險極大啊聖君。」
見聖君面無表情,李蓮方硬著頭皮繼續道:「她是因為不知情,才會無知無懼,可一旦離了忘緣山,與外人打了交道,肯定會知道夢魘的真相,現如今,修真界誰不知道夢域的事。」
就因為夢魘妖魔,仙雲宮這些年都招收不到資質優秀的新人了。雖第一的名頭還在,可實際上,他們宗門的整體實力大不如前,好在,聖君醒來了。
李蓮方的話,讓執道聖君眸色微沉。
性格膽小,怕生喜靜,這說的是阮玉?
他剛剛想讓阮玉下山,主要原因是他不想再將阮玉捲入其中,他與夢魘妖魔之間的爭鬥,不該連累一個凡人。而這個想法……
沉睡時,他是莫問,見不得仙宮的弟子將凡人弄進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