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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往哪兒跑,給我回來!」身後,老夫子站在窗邊,將戒尺拍得哐哐響。
逢歲晚:……
在看到老夫子周身有淡淡黑氣縈繞後,逢歲晚眉頭蹙起,他的到來,總是會對夢境造成影響。
老夫子身後已經聚集了一些淡淡的黑影,他們,與阮玉只隔了一扇窗。
阮玉回頭看了一眼,「呀」了一聲。
她拽過莫問的胳膊,說:「還愣著做什麼,跑啊。」
逢歲晚看著自己胳膊上纏著的手,有那麼一瞬的僵硬,身體都下意識繃緊。
「我以前逃學,被夫子抓到了都會挨板子。」
逢歲晚注意到,阮玉說這話時,身後的黑影明顯更濃厚一些。他……
得離開阮玉的夢了。
否則,這個年少時思無邪的純真夢境,都會變成魘氣洶湧的魔窟。
「不過我只上了一個月的學堂。」阮玉拉著莫問往前跑,「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跑這麼慢,要是在我那學堂,肯定被逮回去了!」
話音剛落,逢歲晚就感覺身後魘氣迅速靠近,有兇狠的煞氣宛如勾魂的利爪,即將觸碰到他的背心。他眉心一顰,正要抵擋,就聽阮玉又道:「放心,有我呢。」她一邊說,還一邊咯咯地笑。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時,身後的魘氣也隨之消失。
逢歲晚回頭看,就看到那些黑氣已經變成了正常的人,都是侍衛打扮,瞧著像是凡間的練家子。
「我爹當年路過周國京城,還混了個國師當,我跟一些公主、王爺一起上課,結果才去一個月,那些貴人就跟著我逃學、翻牆。」
你還挺得意的哈。
「侍衛都逮不著我。」她笑的時候只眯了一隻眼,眼神狡黠又靈動。頭髮上沾了星點兒細小的雨珠,像是綴滿星光。
若是清醒時候的他,定然很難忍受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受不了髮絲上沾染水珠。
但此時,逢歲晚只覺得那眸子裡的光芒宛如一根絲線,串起日曜星辰,輕輕纏繞在了他心上。
明媚和溫暖,都裝裱在他那顆冰冷的心上。
「嗯。」他移開目光,「他們抓不住你。」
只要你覺得沒人能抓住你,他們就始終無法傷你分毫。這就是,夢主的力量。
跑著跑著,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堵高牆。
牆邊有棵樹,阮玉將裙擺撩起繫到腰間,三兩下就爬上樹,敏捷得像只猴。
她張開雙手保持平衡,踩著稍微粗壯的那根樹枝往前走,很快就靠近了高牆的牆頭。
逢歲晚仰著頭看,雙手已經伸在了身前。
他擔心阮玉會一腳踩空,從樹上摔下來。特別是她現在踩在了枝條前端,樹枝變得纖細而輕柔,她的身子微微搖晃,使得逢歲晚心頭一緊。
就見阮玉輕輕一躍,像只輕盈的蝴蝶一般落在了牆頭上,他的心也跟著跳躍起伏,那踩在牆頭的足尖兒,也輕輕落在他心口。
阮玉在牆頭上坐下,朝他招手,「你上來呀。」
聲音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風。
下一刻,逢歲晚就感覺身子一輕,待回過神,他已經坐在了阮玉的旁邊。
在她的夢裡,他還真是——身不由己。
他不想承認的是,他還挺享受這份身不由己的。
阮玉:「我是自願去學堂的。」阮玉剛坐下,就從腰間的袋子裡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說:「我喜歡看話本,聽故事,得認字。」
「我最喜歡聽神仙們的故事了。」她把瓜子殼直接吐出去,逢歲晚就看著那瓜子皮隨著風轉啊轉,落到了牆縫裡。
他……
有點兒想下去把卡在縫隙里的瓜子殼摳出來。好在這是在夢魘里,他倒也能克制,只要移開目光,便不會再受影響。
「誰能想到,我居然會遇見話本子裡都不敢亂寫的那位大神。」
逢歲晚挑眉,「哦?」想要裝作不在意,但微微揚起的音量,依舊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她說到我了!
除了老頭和烏龜,總該有點兒別的印象吧!雖未看過那些話本,但他也清楚別人會如何描述他。無非就是天下無雙、風光霽月。
阮玉義憤填膺:「那就是個變態啊!」
逢歲晚:……
阮玉繼續罵,「他還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我,進來沖喜,他醒了,結果,他不感謝我,還給我立規矩!」
「我被子都疊了十幾次。」阮玉一臉委屈地看著莫問,「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
逢歲晚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有病,他略一沉吟,說:「我教你疊被?」
阮玉:「……」
她冷哼一聲:「這個時候,你要做的就是跟我一起罵。」疊什麼被,疊什麼被?罵就對了!阮玉將手裡的瓜子捏碎,「哪天我夢到他,也讓他知道,什麼是我阮玉的規矩。」
她一定把執道聖君埋茅坑裡!
阮玉罵得痛快,都沒注意身邊的莫問黑著一張臉。她繼續道:「他睡著了,還找木傀儡監督我,我想把木傀儡的靈石取下來,結果被木傀儡一腳給踹暈了!」
她轉頭看向莫問:「我當時就昏過去了,哪曉得還能做夢。」
她嘆了口氣,「肯定是修行太累,神識也疲憊,被踹倒在冰冷的地上都能睡著。」
本來黑著臉的逢歲晚愣住,「你被木傀儡踹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