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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歲晚依舊是擁她入懷,以臂相護的姿勢,他僵在原地,許久不曾有任何動作。
天地失聲,而他,腦中一片空白。
魔珠入體,阮玉識海劇震。
那小小的蘑菇島逐漸崩塌,黑暗,朝著她不斷靠攏。
魔珠究竟是什麼?為何,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氣息,它懸在晝夜交接之地,隱隱透著寒光。
「沒有人會信你,這個世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我們一起,毀滅它吧。」
「你我本是一體,你不記得從前沒關係。從今以後,你有什麼心愿,我都可以替你實現。」
阮玉強打起精神,「我的心愿……」
她問:「那請你出去,可以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時候的阮玉,面對這顆魔氣森森的珠子,還顯得頗懂禮數,都沒叫它滾了。
第268章 救她
魔珠不吭聲了。
阮玉一臉懷疑:「這么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實現?」那你還大放厥詞,說什麼願望都能實現。
呵,廢物!
她的鄙夷太過明顯,以至於那沉默的珠子晃了一下,像是摔了個趔趄。最終,它道:「你睡吧。」
說完,魔珠與身後的黑暗融為一體,緊接著,黑雲壓城,風雨來襲。
阮玉感覺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昏暗,而她所在的蘑菇島逐漸被那濃郁的墨色吞噬,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沉重,就好似,眼皮正在闔上一樣。
「我不能睡!」阮玉知道自己的識海有大片封禁之地,一旦沉睡,她的意識或許就會跟識海里的其他地方一樣陷入封印之中,那誰知道何時才會再次甦醒?
阮玉強打起精神,然而,她那脆弱的意識,跟眼前浩瀚的墨色相比,猶如黑夜裡的螢火蟲一般渺小。
千鈞一髮之際,識海內斬出一道銀亮劍芒。
那是藏於她體內的青萍劍劍尖,劍尖兒猶如擎天之柱,阻止了黑暗的靠近,撐起了阮玉頭頂那片逐漸合攏的天空。
「哈哈哈哈,殺人如麻的傅紫衣,斬去心魔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心地善良的救世主,被你們這群人當成寶,捧在手心裡都怕摔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耳邊有女人在笑,吵得她頭疼欲裂。
只是聽清對方的話後,阮玉也心頭一緊,她甚至在想:難不成我真的是傅紫衣?
這魔珠的氣息太過熟悉,它能毫無阻隔的進入她的識海,進入她識海的那片禁區,足以說明,它與她早就有神魂聯繫,在她封印的那部分記憶里,有魔珠的存在,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我是傅紫衣的話……
他們會怎樣呢?
阮玉已經醒了,可她不敢睜眼。
原來,我也有怕的時候呵。想到撐在識海里抵擋黑暗的半截劍尖兒,阮玉又稍稍有了點兒底氣,她本想偷看一眼,卻沒料到,眼睛剛剛睜開一道縫,就與逢歲晚的視線相對。
他依舊抬著手臂,用大袖遮擋在她前方,而身體微微前傾,正低頭看她。
那雙眼裡曾有過冰川風雪,也曾見過似水柔情,而這是第一次,她在他眼裡看見閃爍的淚光。
淚珠滴落,恰好落於她嘴角,阮玉下意識的伸出舌頭一舔,心想:原來聖君的眼淚也是鹹的呀。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後,她有點兒想笑,嘴剛剛咧開一點,就感覺自己好似被嗆到,劇烈咳嗽起來。
眼前登時出現了大片的鮮血,噴濺在他的素白廣袖上,好似宣紙上潑染了一株紅梅。
呆怔許久的逢歲晚好似被鮮血驚醒,他用手按住阮玉眉心,將靈氣緩緩渡入她體內,緊接著,扭頭吩咐孤雲岫:「取藥來!」她識海有異,肉身好似無法支撐識海的力量,竟然再次崩潰。
又看向站在一旁已經叼起了菸斗的老魔君:「聖泉還有沒有?」
老魔君愣住:「你要救她?」
大家都注視著執道聖君,等著他的回答。
玉蘭樹用枝條編織成床,將阮玉輕輕抱到藤床上,又悄悄豎起粗枝,開了幾朵又大又白的花,像提了一串大燈籠,擋住了聖君的臉。
玉蘭樹:聖君表情都繃不住了,他哭了,得遮住,別叫外人看見。
逢歲晚的聲音依舊清冷,聽起來沒有任何起伏波動,他淡淡道:「她是主人,神魂為契,便可封印此珠,阻止它逃出去迷惑人心,釀成更大的禍事。在這期間,找到能與魔珠抗衡的神器,便可將其徹底毀去。」
一字一句,宛如冰錘鑿進人神識之中,讓大家覺得,似乎是這麼個道理。
唯有修為最高的老魔君撇了下嘴。
這執道聖君,明明是想保住阮玉的命,偏偏想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為了說服大家,還偷偷用上了聖言之術,果然是栽在了情劫上。要知道,他的元神還被釘上了太上忘情,忘情了都這樣,若是沒忘……
老魔君都懷疑逢歲晚會殺人滅口。
直接將這些知道阮玉就是傅紫衣的人通通殺掉。
魔淵修士率性而為,不會將什麼善惡是非背在身上,想救就救,看的是心情。他知道逢歲晚用了聖言也沒指出來,吸了口煙,說:「聖泉太過珍貴,我倒是存了一滴,你打算拿什麼來換?」
話音剛落,那空空的魚簍里竟蹦出了條魚,衝著阮玉一甩尾巴:「有有有,你接著。」
老魔君攔都沒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滴聖泉落入阮玉體內,他氣得將魚抓手裡,「都這時候了,你們還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