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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很好,娘子,你何時醒來?」
浮雲島和苦海都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們會在無盡海中漂浮,直到多年後,再次回到夢鄉身邊。
而浮雲島和苦海飄走後,夢鄉也變得異常安靜。
其餘人隔上三五日會過來一趟,大多數時候,都只有逢歲晚一人守在島上。以往獨自一人時,他會整日修煉,仿佛除了修煉,就不知道可以幹什麼了,如今,他用青蓮荷葉的葉柄、夜冥蜘蛛的腿毛煉製了一支筆,用來寫話本。
一開始寫出來的話本拿給仙雲宮的修士看,大家都讚不絕口,然而,浮雲樓那邊一本都沒賣出去。
後來吧,逢歲晚無奈之下,不眠不休地將阮玉當初喜歡的那些話本翻來覆去地研習,耗盡心神寫了一本《愛蓮記》,他知道仙雲宮的弟子口中聽不到實話,直接將話本送到了阮一峰那裡,等待市場的考驗。
如果其他人都喜歡,想來阮玉也是會喜歡的。
她那麼喜歡看話本,在得知那些精彩的話本出自於他之手時,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逢歲晚心裡像是有一根小羽毛在撓,想像著日後的畫面,人已經有些飄了。
等了好幾日,在爹過來看阮玉時,逢歲晚裝作不經意地問:「仙凡兩界可有人探討《愛蓮記》?」
阮一峰將一個水桶往蓮花池裡扔,發出咚的一聲響。
不知為何,逢歲晚覺得自己的心也跟那水桶一樣,往下重重一沉。
池裡的水和泥都很特別,山上的靈植用了這裡的水都長得又高又壯,好幾種靈草都變異進階了,於是阮一峰隔三差五都來裝一點兒靈泉,當然,他也裝得不多,怕影響女兒重塑肉身,每次來,只取一桶。
將水打好後,阮一峰才拍拍手,一本正經地說:「在修真界裡賣得挺不錯,玉簡都刻錄了上萬枚。」
逢歲晚臉上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那凡間界呢?」——阮玉更喜歡看凡間的話本。
阮一峰拍拍他的肩膀,「你那話本里的主人公正是五靈根。修煉方法、心得寫得十分仔細,買回去的修士都當心法秘籍在用,一枚玉簡不過十塊下品靈石,十塊下品靈石就能買到五行秘法的修煉之道,那些散修們都搶瘋了,就連很多仙門弟子,也偷偷買下研習,更有一些小宗門、世家都將其納入藏書閣了。」
修真界的弟子能買回去修煉,凡人們呢?凡人界就是普通的紙書,價格更便宜一些。然而他們沒靈氣、沒靈根,晦澀難懂的話本買回去作甚?
剩下的話不必明說,就讓逢歲晚自行體會了。
逢歲晚:「哦。」
他修行數千年,鮮少遇到難題。唱曲兒算是其一,如今,又多了一個。偏偏這兩個,都是阮玉喜歡,而他不擅長的。
「世上無難事……」阮一峰語重心長地道。
逢歲晚頷首,「我明白的。」——我會繼續鑽研,遲早能開竅。
就見阮一峰挑眉,道:「只要肯放棄。」
逢歲晚:……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阮玉似乎也曾說過。
他拱手行禮,「父親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阮一峰想了想,道:「不如寫些身邊的事,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仇牧遠他們終成遺憾,然而在話本里,可以有一個好的結果。」讓你創造實在是太為難你了,直接點兒,以身邊人作為話本里的主人公吧,他們沒能在這片天地里活著,就在書內活著,在那些聽、讀話本的人心裡活著。
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逢歲晚應了下來。
揣摩了近一整月,終於提筆。
寫著寫著,忽覺不對,就見他特意煉製的那支仙品靈筆竟然難以控制,每次在他書寫時都出來搗亂,把墨汁弄得到處都是,還把筆頭弄得參差不齊,毫毛亂飛。
逢歲晚感覺到筆內有了一縷淡淡的靈智。
他用的是最好的材料煉製,而這四周又靈氣充沛,旁邊還長著一株淨世青蓮,筆能生靈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它怎麼如此淘氣,竟屢屢阻撓他書寫?
來提水的阮一峰得知毛筆生靈之後,他先是看了看逢歲晚寫得那幾頁紙,又瞅了瞅筆靈的鬼畫符,隨後很認真地建議:「別拘著它,讓它自己寫。」
逢歲晚:……
他懂了,默默心塞。
——他寫得不如那支筆。
玄島。
「怎麼虛明這幾日都沒出來?」最近虛空獸都在建設新家園,忙得不可開交,族長虛池更是腳不沾地,好不容易歇下來,他才想起好多天都沒見著虛明了。
算算時間,虛明怕是要發病了。
如今濁海下沉,清海上浮,天地間污穢減輕,虛明元神承受的痛苦也會跟著減輕,這次應該沒以前那麼疼了才對。而以後,發病的次數也必然會減少。
虛池到了虛明的洞府,發現洞口結界都設了兩層,外面纏了一圈蛛網,它一時半會兒都弄不開,登時覺得有些不對。虛池聯繫上了夜冥,問:「怎麼回事?為何虛明的洞府外有你的蛛網結界?」
夜冥:「他前幾日讓我布的啊,你知道我最喜歡織網了,有求必應。」
虛明要結實的網,神識和虛空獸都難以穿透的那種,它還費了不少心思呢。
虛池嘗試著穿梭結界,結果,第一時間居然沒鑽過去。它們跟夜冥算是無盡海里的老鄰居了,夜冥的天賦能力或多或少對虛空獸有一定限制,而夜冥後來修為還突破到了半神境界,比它還略強一些,以至於夜冥弄出的結界,它一時半會兒都穿不過去。哪怕變成了雲,依然會卡在蛛網縫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