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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峰大喊:「玉兒,堅持住!」也不管阮玉能不能聽到,他扯著嗓子嘶吼,哪怕神識範圍內都瞧不見金烏流火的蹤跡了,阮一峰也沒停下來。
他想,哪怕是一絲聲音,也能讓她多一點兒力量吧。
……
「啊啊啊,救命!」
熊熊火焰將她包裹,張口呼喚,好似就將火苗吞入口中。
阮玉渾身劇痛,意識都有些模糊。
轟的一聲墜地之後,她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真的閉眼,淚水模糊了視線,頭頂的天空都顯得不再刺眼。
同一時刻,忘緣山上。
逢歲晚趴在桌上,已經沉入夢魘。他桌上還擺著未畫完的畫,倒下時臉撞倒了硯台,此時臉頰上都沾了不少墨汁,因為趴著的緣故,那墨暈開,將他下巴和臉頰都染成了黑色。
玉蘭樹和君子蘭在外頭急得團團轉,想也知道,聖君突然昏過去一定是出了大事,可現在仙雲宮能管事的人一個不在,它們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正焦慮不安時,桌上趴著的人又陡然睜開眼,就見聖君緩緩支撐起身體,用手輕輕按壓了兩下眉心。
「聖君醒了!」
逢歲晚沒理會它們,他默默起身,為自己點了一根凝神的香。
待到元神狀態穩固,逢歲晚閉眼,將手放在心口位置,然後,猛地往外拔劍!
玉蘭樹嚇得在他腦海中尖叫,「聖君,你瘋了!你瘋了啊你瘋了!」
怎麼突然就拔劍了呢?
難道你不知道拔出清萍劍對你的傷害有多大嗎!
「噤聲!」逢歲晚拔劍的動作沒停,嘴上還輕輕呵斥一聲。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兒異常,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聖君!」玉蘭樹沒法在執道聖君的識海里發聲了,它只能拼命地搖葉子,想要勸他不要那麼做,然而,聖君的意志誰也無法更改,它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斷劍從聖君的體內拔出,嗖地一下,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方。
拔出青萍劍後,逢歲晚噴出一口鮮血,身子直接後仰,歪倒在座椅上。
他面無血色,眼睛也是緊緊閉著,靠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連氣息都感覺不到了。守在外面的君子蘭心急如焚,跟玉蘭樹搖葉子,「聖君,會不會死掉?」
玉蘭樹:「死了契約就消失了,現在契約還在呢。」
契約還在,就說明聖君沒死。
然而他元神才剛剛恢復一些就拔出青萍劍純屬作死,按照他這樣作死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真的死了。
就在這時,仰躺在那裡的聖君睜開眼,緩緩地坐直了身體。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些畫上,眉頭擰起。
拔劍的疼痛都沒讓他臉上出現任何表情,然而此刻看到畫上染了些血跡,竟然讓聖君皺了眉頭。
他提筆,將染了血跡的地方畫上了花,明明握筆的手都在顫抖,然落筆在紙上時,紙上紅梅栩栩如生,如火似霞。
君子蘭並沒有被禁言,它鼓起勇氣說:「聖君,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逢歲晚頭也沒抬,淡淡道:「我等她回家。」
他給阮玉煉製的法寶幾乎全毀。那些法寶都是他親手煉製,法寶毀掉,他也能有所感應。
若不是他元神有異,他肯定會給阮玉點一盞心血魂燈。
如今,通過法寶也能判斷出,阮玉那邊的情況一定很糟糕。
他不能離開忘緣山。如今,身邊也無人可用。同樣,派人趕過去也來不及了,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拔劍出鞘。
青萍劍,會帶她回來的。
君子蘭還想說什麼,被執道聖君用冰冷的目光淡淡一掃,又委委屈屈地收了聲。
等到聖君繼續作畫時,它才晃著葉子小聲道:「我就是想提醒一下聖君,他臉都黑了半邊。」
等阮玉回來,看到這樣的聖君,怕是要笑瘋吧?
……
阮玉全身上下像是被車輪給碾碎了一樣。
渾身上下哪裡都疼,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不能動。
體內有一團火在燒。
燒得她口乾舌燥,如果此刻她能張嘴,恐怕嘴一張,就能噴出團火來。
經歷過水球、金球的折磨,阮玉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有了一些了解,那團將她帶出領域的火,已經鑽入了她的身體,正在她體內蘊養火靈根。
此刻,阮玉才知道,聖君曾經給她蘊養水靈根和金靈根時有多溫柔。當初她能痛得滿地打滾,大罵聖君不是人,如今,卻是連手指頭都凍不了,她就像是躺在鐵板上的肉,被烤得滋滋冒油,偏偏意志還很清醒,或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願再吃烤肉了吧。
眼前好似出現了幻覺。
她居然在空中看到了執道聖君的影子。
一抹青光從頭頂划過,那是雪亮的劍光,仿佛有仙人立於劍上,長長的衣袍隨風飛舞,如旌旗獵獵。
她努力瞪大眼睛,這才發現,空中飛舞的是一柄斷劍,劍上並沒有人。
斷劍在空中驟然停住,隨後猛地下墜,落在了她頭頂一尺處。
緊接著,它周身劍光大盛,阮玉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劍光緩緩托起,即將落到劍上。
她立刻頓悟,這是執道聖君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