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頁
聞香雪出現在鏡中,「執道聖君捨身封印妖魔,仙雲宮為防魘氣外泄三百年來承受了巨大壓力,如今,又有你逆行而上,不懼兇險……仙雲宮果然是修煉聖地,出的都是正氣凜然、胸懷大義之人。」
「我會讓人把金烏流霞送過來。」仙雲宮之前提過幾次交換此物,聞香雪沒同意。
金烏流霞是她幼時所得的寶物,曾為她淬鍊過體魄,如今,她這徒弟也正需要。昨日阮一峰也在打金烏流霞的主意,她稍稍一測,便知道阮一峰是替阮玉求的,原本還在猶豫,如今聽得這父女二人對話,聞香雪就決定將金烏流霞送給需要它的人。
她說話間,臉上蒙眼的翡翠色冰綃居然取了下來,接著,手裡還出現了一方木質圓盤。
聞香雪將冰綃放入盤內,那翠色冰綃化成了一縷碧水,宛如小龍一般遊走在木盤中間,緊接著,她睜開了眼。
她竟是褐色眼睛,眼瞳為綠,驟然睜開,還讓阮一峰心頭咯噔一下。等看到她眼瞳突兀豎成一線時,阮一峰頭皮都有些發麻,他這師父,看起來嬌嬌軟軟的,不會是蟒蛇成的精吧?
聞香雪眼睛注視著手中木盤。盤中的小龍游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在圓盤中形成了一個圈兒。
阮一峰下意識地伸出手,在師父眼皮底下晃了兩下,她的眼睛,到底能不能視物啊?
恰此時,聞香雪眼睛閉上,一滴淚順著她眼角滾落,滴入盤中。
她輕聲問:「盤中小龍什麼顏色?」
「我摘下冰綃,施展秘術之後,神識會有片刻處於混沌之中。」
阮一峰迴答:「翠綠的吧。」
聞香雪舒了口氣,「那阮玉此次入山是吉人自有天相,且放寬心。」
鏡子對面的阮玉看他們神叨叨地弄了半天,一直沒敢出聲打攪,這會兒聽到這消息,高興地道:「我也覺得。不如再幫我測測姻緣,我進山後,能不能救出我想救的人呀。」
她這邊正樂呵呵的說話,鏡中的聞香雪忽然側身閃到了一邊,緊接著,聞香雪的聲音傳來,「我施展秘術十分費神,暫時無力再測。且我最不擅長的,就是姻緣。」
阮玉:「哦,好吧。」
阮一峰問:「你什麼時候進去?」
阮玉:「還不知道呢。」
一塊上品靈石里的靈氣很快耗盡,阮一峰說:「可以不去嗎?」
阮玉:「不行呀爹,若魘氣失控,天下都會生靈塗炭,我一定要去的嘛。」她趴在鏡子面前,頭還左右地晃,「我不怕的。」
阮一峰瞧著那張眉眼都含著笑的臉,嗯了一聲,說:「好。」他想阻止阮玉入山,然一旁的師父搖頭制止了他,阮一峰心情沉重,臉上卻不得不掛起笑容。
等驚鴻照影鏡熄了,他才轉頭問小道君:「師父,這木盤碎裂,又代表什麼?」
原來,聞香雪在說完吉人自有天相的時候,手中的木盤突然裂開,她怕對面阮玉看見後心緒不寧,立刻瞬移到了遠處。
此刻聽得阮一峰詢問,聞香雪一臉倦容地道:「這陣盤,陪了我五百年……」她用力捏緊手中的木盤碎片,「吉凶難料,順其自然,橫加干涉,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她用冰綃重新遮好眼睛,「金烏流霞我親自送過去,你與我一道去吧。」
這是讓自己過去看女兒最後一面?
阮一峰心下一沉,說:「多謝師父。」
仙雲宮,李蓮方等人湊齊了寶物,打算給阮一峰寄過去。
路上,洛存真忽然道:「之前阮玉提到的莫問,你們都沒印象?」
李蓮方搖頭,追問:「怎麼,你聽說過?」
洛存真一臉不高興地說:「新人弟子試煉室內,還懸掛著莫問的畫像!」
啊,想起來了!當年聖君外出歷練時,化名莫問啊……
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他們也幾百年沒取過新人弟子試煉室,因此壓根兒沒想起來,也就洛存真這個狂熱崇拜者,能夠把這些點點滴滴都牢牢記住。
難不成阮玉口中的莫問,就是夢魘之中的執道聖君?
仇牧遠:「若真如此,倒也能理解為何他們這麼短時間就能情根深種了。」
孤雲岫說:「可阮玉明顯不知道莫問就是執道聖君。」
洛存真說:「所以我當時沒吭聲,免得壞了聖君大事。」
李蓮方一臉無語。
這算什麼大事?打情罵俏的大事?
不過聖君不提,自有其道理,他們也不敢多嘴告密呀。
「那豈不是我們所有人又瞞著她?」一想到剛剛才給阮玉鄭重道歉,現在又瞞著她,孤雲岫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等聖君清醒,我來問上一問。」李蓮方道:「這道侶之間,可不興互相隱瞞,有什麼事情,都得攤開來說,否則誤會就越來越深了。」
「聖君不喜與人接觸,恐怕也不知道如何哄好道侶。」
孤雲岫:「說得好像你有道侶似的。」
大家都沒有,誰也別說誰!
走著走著,李蓮方忽然腳步一頓,他猛地回頭,在看到高牆那邊的動靜時,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會兒是白天。
高牆所在的區域,卻已沉入黑暗。那棵牆外的桑樹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好似下一刻就會折斷。
聖君是傷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