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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笑鬧過後,徐青竹忽然嚴肅起來,她說:「我應該是有別的心愿的。」
跟阮玉相處的這一會兒功夫,徐青竹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好似香甜了幾分,她比平時更清醒,藏在腦海深處的一個念頭也逐漸復甦。
徐青竹眼裡沒了笑意,她嘴角抿起,說:「我還想解脫。」
話音落下瞬間,橋上颳起了狂風,將豆腐攤直接掀進河裡。天一下子暗了下來,緊接著,有黑色的魘氣從河面噴涌而出,直接將岸上的一切淹沒。
徐青竹神情痛苦,她用雙手抱住了頭,身子往後摔倒,而她身後的石欄杆,剛剛被風捲起的重物給撞斷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影瞬移到徐青竹背後,將她攬在了懷中。
他看著徐青竹,柔聲說:「睡吧。」話音剛落,徐青竹立刻閉眼,那聲音裡帶著強大的力量,讓阮玉想到了執道聖君的言靈秘術。
暮雲輝將睡著了的徐青竹放到一旁。
接著,他站起來,眼神陰鷲地看著阮玉,「你,該死!」他手中的那捲書唰的一下抖開,化成了一頭漆黑的惡龍,咆哮著沖向阮玉!
阮玉心中輕喝一聲,「看我屠龍寶劍!」喊出來到底有些羞恥,她沒好意思喊,但手上不停,直接斬出一道劍氣,與巨龍相撞瞬間,阮玉給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推開,她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撞上石欄杆才勉強停下。
面前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個人。
他攔在了阮玉面前,替他擋住了黑龍的攻擊。
阮玉驚呼出聲,「莫問!」
她小跑過去,躲在莫問背後,雙手抱住他的胳膊,嬌滴滴地道:「嗚嗚,我好怕。」
逢歲晚:……
在能夠分出一縷神識後,他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循著那根想念的絲線進入夢域。
一進來,就看到兇悍的魔物沖向了阮玉。
這個夢域,對他有極大的限制,而現在的他,本就無比脆弱,他都沒有太多的手段來跟妖物作戰,只能盡力將阮玉推開,並以身體鑄牆,擋在阮玉面前。
他沒考慮過後果。
在那一刻,理智早已徹底消失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面前的黑色巨龍,從中間裂開了,自然,沒能傷到他。
那個躲在他身後嚶嚶嚶說著害怕的少女,一劍將魘氣妖魔給斬成了兩半,偏偏,她還在微微發抖,雙臂緊緊纏著他的胳膊,嬌軟的身軀都緊緊帖在了他身上。
逢歲晚:我哪隻眼睛都沒看出來你在害怕。
明明想要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話到嘴邊就成了,「我來了,別怕。」
阮玉趁勢說:「對,我不怕了。」她從背後露頭,兇巴巴地瞪著面前那個黑漆漆的男人,「你才是夢主對不對,你對我徐姐姐做了什麼?」
之前她懷疑徐青竹是夢主,然而徐青竹看起來太乾淨了,就是那種並沒有被魘氣污染太多的樣子。
元寶對魘氣凶物格外敏感,它不會被幻象所迷惑。
但元寶依然覺得徐青竹乾淨,並沒有任何威脅。
第一個夢域裡,元寶即便本身元神純淨,沒有被魘氣徹底控制,但它也會有負面情緒,也會有怨和恨,因此,在最初的時候,元寶周身也是遍布魘氣,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是個醜陋的怪物。
徐青竹不一樣。
她是這個夢域裡最特別的存在,好似有人一直在護著她,叫她忘卻憂愁煩惱,開開心心的活著。
只是這樣的開心幸福是建立在遺忘之上,徐青竹忘卻了很多事,活在別人精心編織的美夢裡。她潛意識裡覺得並不快樂,按照玉簪里傳遞出來的想法,她並不想這樣活著,只想求個解脫。
她並沒有天大的怨恨,哪怕心若死灰,也只是想毀滅自己,這樣的人,根本沒有那麼強烈的仇恨和怨氣足以支撐起一個夢域。
這樣來看,她這個所謂的相公暮雲輝更像是夢主。暮雲輝喜歡徐青竹,但徐青竹,愛的並不是他?求而不得,終成執念,編織謊言,過上幸福的夫妻生活。阮玉腦子裡已經開始回憶類似的話本故事了。
暮雲輝並不回答,他也沒有繼續動手,而是低垂著頭,長發披散擋住了臉,雙拳緊握在身側,身體微微顫抖。
逢歲晚:「不一定。」這個夢域有些古怪,跟往常那幾個完全不同。
眼前這個男人,分明還在與魘氣抗衡,他不像夢域的核心夢主,反而像是被捲入夢域,苦苦支撐的修士。
逢歲晚繼續道:「他在抵擋那些魘氣。」
話音落下,就見面前的男人猛地抬起頭,他臉部皮膚變得黑青,皮膚底下有一根根縱橫交錯的經絡鼓起,在他臉上形成了黑色的蛛網。
他從牙縫裡擠出聲音,「你,為什麼要進來!」
「我本來,還能堅持得更久……」
他喉嚨里發出近乎野獸的低吼,也就在這時,河水裡越來越多的黑氣涌了出來,那些藏在河那邊的怪物,之前一直無法穿過河面屏障的怪物,現在也浮出了水面。
而周圍那些鎮子上的人,身體也逐漸發生變化,就好像,河兩側的人開始融合在一起。
此時,元寶早已顫抖不停,恐怖的氣息讓它毛骨悚然。而這一次,阮玉都感覺到了危險,她皮膚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哪怕抱著莫問,都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