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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玄沒想到的是,在它即將隕落之際,那群它庇護過的生靈,頂著天罰之威衝到它眼前,不是為了拯救,而是為了搶奪和殺戮。
玄曾有過瞬間生怨。
然而,它也能看到,有許多弱小的獸類明知自己連天火都渡不過,依舊哭著奔向它。
哪怕死,也義無反顧。
那是擔心它,想要守護它的生靈。只是因為太過弱小,而無法靠近它罷了。
它不能只看到惡。
而忽略那些正閃耀著光芒的善意。
所以,它並沒有怨氣衝天,更沒有對天地失望。
然而,搶到了它心頭血和龍靈之氣的毒血水蛭因為肉身不夠強大竟然承受不住那樣大的力量,活活把自己撐到爆裂。
吸收了它力量的毒血水蛭肉身炸裂,離得最近的那些,原本都在高高興興地分食玄的身體,還正做著渡劫飛升的美夢,哪曉得,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死亡,來得如此之快。
緊接著,毒血擴散到整座玄島,島上生靈沾之即亡。它庇護著的這些生靈,竟然因為這次渡劫,齊齊喪命。眼看要朝霧海擴散,影響到整片霧海的生靈……
千鈞一髮之際,玄用盡最後的力量將整座島封禁起來,讓玄島成為了生命禁區。
水蛭肉身被毀,元神卻沒有湮滅。沒有煉化的龍靈之氣護住它元神不散,日夜徘徊在生靈滅絕的孤島之上。
而玄,臨死前,並無怨憤,唯有愧疚和不安。
若它沒有渡劫,這一切,是否就不會發生了呢?
「老祖,老祖,你怎麼哭啦?」
金銀魚老祖用魚鰭快速地抹了下眼睛,說:「我眼睛進沙子了。」
它心中感嘆:我們這些山河龍靈還是要多跟人修打交道,長點兒見識,才不會那麼單純好欺負。
玄就是一直生活在孤島,身邊無人只有獸,修行到渡劫都沒上過當,受過騙,渡劫那種大事,居然都能讓所有的獸圍觀。
人修渡劫,人緣差的都知道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地渡。
人緣好的,找最可靠的護法。
總之,沒人會在菜市場大大咧咧地渡劫啊。
它打量一下周圍的金銀魚,思考著等它渡劫的時候,是不是要把它們全趕走。
哦,對了。
從護心鱗那裡能夠感覺到,阮玉就在玄島上。
金銀魚老祖打算去玄島看看,它是山河龍靈,有淨化毒物的能力,白得了玄的龍靈之氣,自然還得承擔起應盡的責任。
玄有遺憾,死前仍心有愧疚。
再者,那裡本是一座乾淨的孤島,哪怕島靈已經隕落,它也不希望自己的身體變成充滿死氣的詛咒之地。
金銀魚老祖決定去淨化那座島。
在哪兒來著?
哦,霧海。
有點兒遠啊……
「哎,我不愛出遠門。」它嘆口氣,慢吞吞地浮出水面。
還未冒頭,就聽到有人在滌心湖邊嘶吼:「我要去找她,為什麼這麼久了,她都不來找我!」
「是不是執道將她關起來了!」
「一定是這樣的!」
洛驚禪雙目血紅,神情猙獰地吼:「阮玉是我的,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他的面前不遠處,倒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侍女。
站在侍女身邊,給侍女療傷的女子有點兒眼熟,金銀魚老祖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在滌心湖裡泡過澡的古青桑。
想起古青桑後,面前這個心魔都快成熟了的年輕人它也有了印象。
古青桑的兒子,洛驚禪。
洛驚禪渾身殺氣騰騰,好似誰阻止他見阮玉,他就要殺誰,連自己的母親都不例外一般。
洛驚禪:「執道現在就是個廢人,我們殺上忘緣山,誰攔得住?」
金銀魚老祖不高興了,「我啊!」尾巴一甩,啪地一下將洛驚禪打入滌心湖中。
湖水本就有淨化心魔的作用,落入湖裡的洛驚禪宛如被開水燙了,慘嚎著想要飛起,結果剛露頭就撞到了無形結界,就仿佛,燒開的鍋還蓋上了蓋子。
古青桑面露擔憂,在看到金銀魚老祖後,連忙行禮:「古青桑見過胭脂老祖。」
金銀魚老祖咳嗽一聲:「別提這名。」它早些年不懂事,見女子胭脂好看便給自己取了這名,山河龍靈的名字一旦得到天地認可就無法更改,這一點兒也不霸氣的名字便會伴隨它一生。
它嚴肅地道:「溺子如殺子!他那心魔,繼續放任,只會釀成大禍。」
古青桑微垂著頭:「老祖教訓得是。」
她這一生過得渾渾噩噩,到頭來,好似個笑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變得不像她了呢?
「待我回來,他若還是這樣……」胭脂老祖沉聲道:「你們不捨得動手,我來替天行道。」
古青桑微微一震,良久才道:「是。」
「老祖要去哪兒?」看到金銀魚老祖挎上了它的小福袋,古青桑意識到,老祖這次要遠行。
胭脂魚不打算告訴她。
古青桑見狀也不繼續追問,只是恭謹地道:「老祖慢行,一路順風。」
胭脂魚:都順風了怎會慢?我偏要快點兒飛!
這麼想著,魚化成龍,遁入高空,眨眼消失不見。
古青桑轉頭看湖內,她清楚,心魔纏身後進入滌心湖會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