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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抓住井魚的竹子自然不平凡。多打幾下,他屁股都要被打爛。
但是洛驚禪不想求饒。他絕不向這些世俗凡人低頭,不過是一群螻蟻,等他回去……
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念頭,下一鞭又抽了下來,比之前更疼,像是直接抽中了他的元神。
洛驚禪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喊,「娘啊,我的娘,娘啊……」
喊了娘,好像都沒那麼痛了。
痛苦時喊娘親,難道說是天生的本能?洛驚禪很羞恥,但他控制不住,肯定是身體太小,他無法抗拒本能。
就是喊了半天娘,怎麼倒水的豆腐小娘都不過來,難道她都不心疼,不過來勸一勸?
又挨了三鞭子後,仇牧遠收手,開始跟洛驚禪講道理。
洛驚禪: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什麼勿以惡小而為之,他那算什麼惡?這群眼界低的凡人,根本沒見過什麼叫窮凶極惡。
等窮書生一通道理說完,豆腐小娘端水進來,「相公口乾了,潤潤嗓子。」
仇牧遠嘆了口氣,「我去給你們做飯。」
他看了一眼洛驚禪,「你要燈油,點燈籠,也是擔心我們滑倒,是一片孝心。」
「錯了要罰,對的也該獎。」
「道理有大小,做人,也不是誰生下來就是聖人,都會有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仇牧遠又道:「今晚,就做你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獅子頭!
洛驚禪心頭一驚,獅子是猛獸,這小村裡的人大冬天能獵到獅子?他偷瞄一眼豆腐小娘,難不成下午她上山去打獅子了。
不過是偷看一眼,恰好跟豆腐小娘目光撞上,就見窮書生走後,本來淚眼婆娑看著他的豆腐小娘直接用袖子將眼淚一抹,重重地嘆了口氣。
豆腐小娘:「是娘不好,娘不該在你面前放狠話,收拾那蠢貨。」
豆腐小娘:「我自幼力氣便大,整個龍魚村誰都打不過我,但我從未主動欺負過人。」
「娘覺得吧,有句話說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凡事都講個理字,昨天她蘇嬸子沒占到理字,所以我說什麼她都聽。」豆腐小娘說這話時,將自己白嫩的拳頭揮了一下,「今日她占了理,自然不會輕拿輕放。」
「你爹若不收拾你,明日整村的人都知道你爹沒把你教好。」
「當然,你爹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們當初說你不說話是個傻子,我和你爹完全沒放在心上,你是我們最寶貝的兒子。」
「但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不能因為寵你,就看不見你的錯處。」
豆腐小娘一邊說話,一邊給洛驚禪上藥。
洛驚禪感覺屁股冷,原來是被抹了清涼的藥膏,他羞得面紅耳赤,偏偏還不敢掙扎,四歲的孩子知道什麼害羞?男女授受不親?
他若掙扎太過,肯定會引起豆腐小娘懷疑。
他毫不懷疑,豆腐小娘能一把將他屁股捏成八瓣。
等日後……
沒日後了,洛驚禪已經放不出狠話了,他現在只想把頭埋在地里,當個縮頭烏龜算了。
「我們的拳頭,應該揮向那些不講理的強者。」
「他們不講理的時候,拳頭就是我們的道理。」
豆腐小娘拍了一下洛驚禪的後背,「明白了嗎?」
洛驚禪:明白了。
上好藥後,洛驚禪屁股就沒那麼疼了。
又過了片刻,他都感覺不到疼,自己用手揉了一下,依舊如此。這藥膏,也有些神奇之處,功效怕是不比修真界最低階的療傷丹藥回春丸差。
這龍魚村不過是凡人地界的偏僻小村,居然還能有這樣的藥膏?
莫非,此地曾有修士出入。
洛驚禪正想著,豆腐小娘又說話了,「這是苟老頭治牛的藥膏,還挺好用吧。」
「苟老頭還有點兒本事。」豆腐小娘碎碎念,「我懷疑他是什麼隱世大佬。」
「我小時候在山裡,見過他跟一頭狼說話。」
豆腐小娘壓低聲音,語氣陰森,「這麼多年過去,苟老頭白頭髮都沒多添幾根。他會不會是……狼……」
窗外突然颳了一陣怪風,吹得油燈險些熄滅。
昏暗的燈光下,豆腐小娘那張臉上是明明滅滅的光,配著她那冷幽幽的聲音,洛驚禪莫名有了幾分寒意。
就算是狼妖,金丹期的洛驚禪也不會懼怕,然而不知為何,他此刻心跳得厲害,有種嚇得魂不附體之感。
「哈哈哈哈哈!」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那股寒意。
洛驚禪感覺自己手腳恢復知覺,他仔細看豆腐小娘,她臉上帶著笑,剛剛那陰森感好似錯覺。
豆腐小娘:「苟老頭不白頭,是因為他吃何首烏呢,還採了一種草,隔段時間染一次。」
「瞧把你嚇得。」
「哪天你爹不在,娘帶你去山裡練膽如何?」
洛驚禪:……
我不想和你說話,只想朝你臉上扔一坨屎。
沒多久,洛驚禪就聞到了濃郁的肉香。
窮書生一手端著菜盤,一手拎了個小酒壺。那幅打扮,活像個客棧跑堂。
他把酒壺溫在小爐子上,「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豆腐小娘原本沒骨頭似的趴在桌上,在窮書生進屋之前已經換了個淑女的坐姿,她端坐在凳上,淺笑吟吟,「桑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