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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醒了,她看到了桂神樹。並不是想像中的參天大樹,樹冠如雲,眼前的桂樹不過兩三人高,與凡間的普通桂花樹沒有多大區別。樹葉並不蒼翠,也沒有開花,樹幹上有很多燒焦的痕跡,看著就是被雷給劈狠了的模樣。
阮玉想了想,取出一袋子雷光果扔到坑裡。一邊扔一邊說:「藏月秘境沒見多少雷光果呀。」
搗藥兔:「我們這個秘境是靈植秘境,隔幾百年就要被月照宮的女修薅羊毛,能有多少雷光果?」說話時,一群兔子沖煙攏月翻白眼,弄得煙攏月都尷尬地垂下頭。
桂神樹是在對抗秘境裡的天道規則,既然雷光果有能緩解天道壓力的作用,讓老天爺誤以為已經劈過了,此刻用在桂神樹上,想來也能起到一點兒作用。
在將一堆雷光果埋在樹根底下之後沒多久,桂神樹周身的氣息又強大幾分,最明顯的改變是它還開出了幾朵花,其中一截花枝垂下,輕輕地摸了一下阮玉的頭。
「月照宮的因果線已斬斷。」沙沙的風聲里,桂神樹的聲音直接傳達到阮玉識海。
阮玉已經從逢歲晚那裡得到消息,轉頭對煙攏月道:「洛雁歸已經心魔離體,現在天下正義之士齊齊出手,要不了多久,他就會灰飛煙滅。」
煙攏月眼角濕潤,先是沖阮玉行了大禮,接著轉身,朝來時方向跪下,磕頭。
咚咚咚三個響頭磕完,就見遠方草地上有星光閃耀,那片星光,朝著他們的方向湧來。
等飛近了,阮玉才注意到,那是一片蝴蝶。
蝴蝶由遠及近,繞著她和桂樹翩翩起舞。有蝴蝶想落到搗藥兔身上,被兔子直接抬手拍開。阮玉注意到那些蝴蝶並沒有實體,而是光影,被兔子爪子刮到也毫無反應,亦能穿透兔子的身體。
阮玉伸出手指,讓一隻蝴蝶停留在指尖。
她能感覺到蝴蝶的存在,那為什麼,兔子們抓不住呢?
正想著,就聽煙攏月道:「這是靈蝶,沐浴了月輝的弟子才能碰觸到它們。月照宮老祖當年最喜養蝶,後來麼,我們月照宮的弟子,每個人都能在蛹山契約一隻獨屬於自己的蝶。」
她笑了笑,看向緊緊貼在阮玉袖子上的噬夢蝶說:「你已經有屬於自己的蝶了。」
沒想到的是,阮玉將袖子上的蝴蝶被扒拉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這不是我的蝶。我都沒去過月照宮的蛹山。」
話音落下,就感覺噬夢蝶翅膀都卷了,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聽音在旁邊添油加醋:「對,它又沒認主,我主人,就我一個寶寶!」三朵喇叭花齊齊揚起,小模樣別提多驕傲了。
阮玉:……
也不曉得當初是誰死活不肯認主。為了跟它簽個平等契約,阮玉還施了大招,將它扔五穀輪迴所里聽了老長一段時間的殺豬叫。
煙攏月皺眉,正想仔細探查一下噬夢蝶,就見桂神樹的枝條已經落到了蝴蝶上。
噬夢蝶有點兒緊張。被枝條卷到空中後翅膀都在顫抖,但它沒動,乖乖地趴在葉子上,蝴蝶翅膀上那類似眼睛的花紋已經張開,還掉了不少的藍色鱗粉。
粉末被風吹得揚起,地上離得近的兔子沒注意,剛沾了那粉末就倒頭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還在那吧唧嘴。
桂神樹:「哦,我記得她。」
煙攏月:「誰?」
桂神樹:「傅紫衣。」
聽到這個名字,煙攏月沉默一瞬。
傅紫衣這個名字,在月照宮也屬于禁忌。傅紫衣,是月照宮的上上代聖女,在一次外出歷練時出現意外,魂燈幾乎熄滅。
宗門當時的幾位老祖同時出關,以魂燈引路,將奄奄一息的傅紫衣救回,沒想到的是,經歷了生死大劫的傅紫衣仿佛變了一個人。她修為突飛猛進,思想也變得偏激可怖。
老祖說當時他們是在苦海附近找到傅紫衣的,去的時候,只見天空上有一片海,而傅紫衣正從空中墜落。
他們過去,恰好將其接住。
那時候的傅紫衣渾身濕透,儼然是在苦海之中浸泡過。她那一身的水,沾之既能感覺到叫人心潮起伏的情緒,仿佛世間萬象皆匯集一起,衝擊人的心神之時,能叫人心神失守,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來。
當時去接傅紫衣的人,個個都哭腫了眼。
回去後,傅紫衣性格大變,老祖們覺得肯定跟苦海有關。
有人能在苦海悟道,也有人,會陷入那無邊無際的苦難之中,備受折磨,找不到生路。
為了能消除苦海對傅紫衣的影響,老祖們讓傅紫衣在桂神樹下修心養性,然而沒過多久,傅紫衣就斬斷了自己跟月照宮的因果線,自廢修行,並離開了月照宮,了無音訊。
直到許多年後,天下出了個邪魔名為傅紫衣,擅長大夢長生,夢中殺人。
講到這裡,煙攏月嘆了口氣:「其實我們一直不知道,這個女魔頭是否就是當年的聖女。因為我們找不到她。」
「宮內大能也曾特意出去尋她,可完全找不到她。聖女完全斬斷了自己與月照宮的因果線,我們也推算不出她的任何信息。」頓了一下,煙攏月繼續道:「但同名,還有叫人眼熟的靈蝶,大家心裡都清楚,她們九成九是同一個人。」
傅紫衣離開月照宮的時候的確是自廢了修為,體內一絲靈氣都沒有,完全是個凡人。而她又斬斷了因果線,跟月照宮再無牽連,因此後來,月照宮沒有找到她、確定是她的情況下,並沒有站出來說,這個人可能是我們月照宮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