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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夢醒了,叫山下的人送避火圖,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開不了這口,在仙雲宮其他人眼裡,她還是個膽小怕事的小可憐兒。
不如找執道聖君,反正她不需要在執道聖君面前偽裝。
聖君都三千多歲的老怪物了,身邊還沒個道侶……
避火圖肯定藏了不少,或許還有那種名家孤品呢。等她白日裡好好學了,夢裡再來跟莫問探討。
逢歲晚只是沒聽過避火圖,但他也知道修真界有雙修道法,一開始沒聯繫起來,如今看到阮玉在他懷裡偷笑,臉頰緋紅,連耳朵尖都是緋色,他對阮玉口中的避火圖便有了個猜測。
若他想的沒錯……
她還要來教他!不知羞恥,世上怎會有這般女子,她年紀又不大,到底……
學了些什麼!那個阮一峰,是如何教導她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合歡宮的女邪修。
不,合歡宗女邪修的道行都不如她高。
那些女修,可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兒影響,而面前的人……
此時此刻,逢歲晚好似在夢中清醒,忙不迭將懷裡的人推開,正要板下臉來訓斥,就見阮玉身子微弓,雙手捂肚,皺著眉頭說:「怎麼疼得這麼厲害!」
下一刻,眼前景致朦朧幾分,如罩煙霧。
她的臉在雲霧之中,更添蒼白,有種朦朧易碎之感。逢歲晚微微心悸,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抓到,心尖兒的微弱不適登時擴大至整個心臟,仿佛一隻大手將它攥緊!
若是裝的,不會連場景都發生變化?難道是因為他的出現,讓阮玉的夢境出現了危險。
他這幾次在她的夢裡呆得太過順利,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本身都是對夢境的污染。
好在水霧很快散去。
逢歲晚看到本該站在他面前的阮玉已經躺回床上,她側躺在那裡,臉都在被子裡藏了大半。
逢歲晚不敢離她太近,他緩步過去,在床前一丈處停下。
明明動作很輕,走路無聲,床上的阮玉卻從被子裡探出頭,露出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來。
阮玉:「莫問,我肚子疼。」
她聲音裡帶著哭腔,「為什麼會這麼疼?」這會兒,她都分不清楚,這是不是夢。
疼?逢歲晚的元神時時刻刻都在遭受魘氣侵蝕,他早就習慣疼痛,也根本想不出來,簡簡單單的肚子疼到底是有多疼。
逢歲晚:「有多疼?」
阮玉心想,你們男人肯定不知道這有多疼了。她有氣無力地形容,「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刀子在小腹里攪啊攪,你說疼不疼?」
刀子入腹,攪動?逢歲晚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得出結果。
相比起他這三百年所經歷的,那樣的疼痛,大概是微不足道的吧。仙雲宮弟子練劍時受的傷,都比這個重。劍竹林的劍竹,每一根都能在弟子身上留下無數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明明覺得輕微得可以忽略,然而看到阮玉那愁眉苦臉的樣子,逢歲晚便說不出重話了,他乾巴巴地安慰道:「睡著了就不疼了。」
阮玉:「……」她這會兒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呢?
她一臉幽怨地盯著莫問:「我疼得睡不著。要不,你唱歌哄我?」
逢歲晚眉頭擰起,「我不會。」
雖說這次阮玉沒說你不會就學,只是眼巴巴地看著他,然被那樣期盼的眼神盯著,逢歲晚真的很想自告奮勇地說:「我去學。」
他強壓下這個念頭,稍稍走近一些,說:「我給你念一段經文。」
阮玉:……
雖說並不想聽什麼經文,然當莫問的聲音響起時,阮玉便豎起了耳朵。
只覺得那聲音猶如環玉相扣,悅耳動聽,一字一句,宛如天籟。她聽得認真,雖理解不了其中意思,卻也能感受到一絲韻味。
好似天地間最純粹的聲音,粗聽單一,仔細去分辨,才會發現,風聲、雨聲、獸吼、蟲鳴……萬千大道蘊藏其中。
阮玉只覺得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他溫潤如玉的聲音所吸引,適才難以忍受的疼痛,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她枕著仙音入睡,一夜無夢。
又一個夢域解開,逢歲晚清醒的時間比往常早了半個時辰。
他起床,剛整理完儀容,玉蘭樹樹靈就跑到他窗外趴著,「聖君,其他靈植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封印啊?」上次聖君把大家關禁閉,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這都幾天了還沒放出來。
被封印了意識、抽空了靈氣的靈植們現在都跟普通的植物差不多,根本不能自己照顧自己。於是它這幾天還得盯著其他靈植,特別是窗台的君子蘭,就怕兩片葉片長得大小不一,惹了聖君厭棄。
逢歲晚心情不錯。
大約是夢中那段經文念得心情平和,這會兒微笑著答應下來,調動忘緣山靈氣,將其他幾處的靈氣恢復。忘緣山與他神魂相連,只需一個念頭就能做到。
玉蘭樹靈:聖君居然在笑?
轉念想到聖君臉上帶了一張面具,玉蘭樹就糾結了。也不知是他真笑,還是他控制那張麵皮在笑,俗話說的皮笑肉不笑?
如果是後者,只覺得,現在的聖君更可怕了呢!
逢歲晚將山中靈氣調動後,才想起裝忘緣山的匣子還留在草叢裡,於是他又想起了當時扔掉的原因。
臉上笑容僵住,聲音也不復之前溫和,「離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