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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心湖裡的靈氣宛如千萬柄尖刀,會一刀刀地切割元神,宛如凌遲。
只要心中有一點兒心魔妄念,刑罰便不會停止。
唯有心如止水,方能換得片刻安寧。
「娘,救我!」洛驚禪向古青桑求救。
古青桑在湖邊坐下,說:「我在這裡陪你。」
劇痛之下,就沒那麼多精力東想西想。不能除掉心魔,便只能用這樣的方法,阻止它繼續壯大了。
第165章 摘果
忘緣山。
天亮了,逢歲晚起床後出殿,下意識地走到了結界邊緣的位置。
那裡有個光滑平整的青石,阮玉每日都會墊著腳尖兒站在那青石上往聽風殿的方向張望,好像多了一塊小小的石頭,她就能看得更高更遠,看到聽風殿內的人一樣。
今日她不在。
逢歲晚眉頭緊鎖,難道說,夢域未破?
夢魘里,他身上那根鎖鏈還未完全斷裂,但鎖鏈變得極其淡薄,已經無法對他的元神造成傷害。正因為此,他才以為,夢域已破了。
逢歲晚問:「阮玉呢?」
剛被放出來的玉蘭樹嘀咕道:「您神識不是恢復了許多,自己去看嘛!」——用神識偷偷瞄一下阮玉,沒準就能想起從前默默偷看時的心情?
它這是在給聖君創造機會。
逢歲晚:「神識稍稍恢復,修養為重,不能隨意動用。」他以前就是屢次強行動用神識,使得自己傷上加傷,如今回憶起來,逢歲晚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毫無理智可言,宛如被下了降頭。
玉蘭樹哼了一聲,神念完全放開,它被拘了太久,好不容易恢復自由,自然恨不得讓神念鋪滿整個忘緣山。
結果這麼一看,玉蘭樹直接在執道聖君的識海里尖叫起來,「阮玉,阮玉倒在草叢裡,她還沒醒過來!」
「她身邊有,有裂隙罡風!」
「她,她,她……」玉蘭樹長長的枝條往前一甩,說:「她要被捲走了啊!」明明周圍都沒有魘氣了,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肉身都被捲走的話,她……
還能不能回來!
枝條晚了一瞬,根本沒卷到人。
裂隙憑空出現,下一刻,阮玉不見了!
玉蘭樹扭頭看到聖君還呆呆地站在原地,玉蘭樹捲起一塊石頭就想往聖君頭上砸:「你還傻乎乎地站著做什麼,感覺睡死過去看看啊!」清醒的聖君都幫不上什麼忙,只有他元神沉入夢魘,或許還能有一絲機會。
等到石頭快丟聖君頭上了,被執道聖君冷眼一瞥,玉蘭樹才猛地反應過來!
——它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砸聖君的頭。
玉蘭樹都結巴了,「我,我,我……」
逢歲晚一言不發地回到聽風殿,取酒,又點燃凝神香。
他只是擔心門下弟子而已,並無其他想法,奈何袖中的手一直在抖,好幾次,香燒了手指也渾然不覺。
好不容易元神沉入夢魘,本來還算冷靜的他突然眼眸猩紅,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將他的元神給填滿。
那一道夢域的鎖鏈將斷未斷。
此刻阮玉並未召喚他,他不敢,更不能輕易闖入其間。他已難以自控,能做的,跟白日清醒時候一樣,只有等。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等待的心境不同罷了。
……
「過來了嗎?」阮玉斜眼瞅小西瓜。
「嗯。」小西瓜點頭答應,它是虛空獸,能夠察覺到裂隙變化,在它元神堅持不住的那一瞬間,有虛空裂隙出現,在阮玉藥蝶的幫助下,它神識又恢復些許,藉機將阮玉的肉身同時拖進了裂隙之中。
肉身一過來,便跟神魂合一。
它可以肯定,現在它們是肉身出現在了真正的孤島上。
仙雲宮外的結界,果然封不住夢域那破碎虛空的強大力量。
阮玉一陣緊張。
她用火焰灼燒水蛭的元神,一時半會兒還燒不死。
肉身過來了,她的實力只有元嬰期,遠不如夢中強大。
好在水蛭完全沒有反抗之心,它大概覺得,阮玉是故意這樣折磨它,以滿足她的惡趣味。
阮玉燒得老費勁兒了,嘴上還要說:「你雖是個低賤的水蛭,一生中也有過開心、愉悅的時光吧,你還記得那些時候嗎?」
水蛭發出微弱的呻吟,它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因為棲息在了玄的附近,它每天都能吸收到足夠多的靈氣,能夠在沒有危險的環境裡安靜修行,安穩入睡。
它也有化龍的夢想,還曾說給山神聽。
雖然山神沒有回答它,但印象中,那日陽光正好,吹起的暖風撫摸它的身體,身邊匍匐的草尖兒悄悄點頭。
它覺得是山神在肯定它,因此高興了一天一夜。
那些畫面此刻回憶起來,竟然緩解了它的疼痛,它微微恍神,喃喃道:「原來我還記得。」
記得那個陽光正好的午後,那時的光和暖風,好似穿透了歲月,灑在了它此時遍體鱗傷的元神上。
阮玉將它的話重複了一遍,「原來你還記得。」
「看來我做得還不夠,你在生命盡頭所受的痛苦,將會徹底遮掩你漫長生命里所有的愉悅,好好享受這一切吧。」她說話
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不可一世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呢,連旁邊的虛空獸小西瓜都不敢與她對視,總覺得,她好可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