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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著敲著,洛驚禪終於抬頭,問:「我還要敲多少?」
仇牧遠:「這是龍鱗,自是越多越好。」
「你娘的生辰就在下月初七,我們還得加快速度才行。」
「我娘喜歡的是真龍,不是煉製的假龍。」洛驚禪一臉不情願地道。他揉了揉酸脹的手腕,「再敲下去,我手也要廢了。」
其實他以前並不知道,娘喜歡龍。
原來,她年輕時曾遊歷天下,多次進入那些傳說中有龍棲息的秘境搜索,就連凡間流傳了神龍傳說的臥龍村、盤龍鎮,等等,只要名字裡帶了個龍字的地名,她都想去尋龍。
她年少時的夢想啊,或許除了眼前這個男人,早已無人記得。包括她自己,都已忘卻得乾乾淨淨。
可他記住又如何,娘從前眼中無他,如今也不願見他。
他這麼多年的堅持,是否值得?
洛驚禪忽道:「與其費盡心思討好她,不如說服爺爺,以利益捆綁,讓她嫁入仙雲宮。」
話音剛落,就見大鐵錘砸了過來,落地之時,與他腳尖僅離了半寸距離。
仇牧遠板著臉說:「胡扯,感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怎能被利益玷污,再說,老魔君心疼女兒,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你說這話,不僅侮辱了我對青桑的感情,你還侮辱了老魔君!」
洛驚禪嘴角一抽,心道:「別人不可以,若是你,爺爺興許會答應。」
他沉默一瞬,還是沒忍住,說:「那你別帶桃花符。」感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用符籙不也算是弄虛作假。
仇牧遠的桃花符一直纏在手腕上,平時被大袖遮掩,他打鐵時袖子卷到手肘,自然就露了出來。
洛驚禪又說:「我喜歡強取豪奪,那符你給我。」
仇牧遠:「想都別想。」他將桃花符捏在手心裡,「跟你娘說話時捏著它,我才不會結巴。」
洛驚禪:……
他悶聲問:「你這麼喜歡她,當初怎麼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那人渣?」
仇牧遠沉默一瞬,良久才道:「我喜歡她是我的事。就好像你喜歡阮玉,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對,但她跟聖君幸福和睦,你的喜歡便只能放在心裡,你能為她做的就是為她祝福,永不打攪。」
「曾經我以為,你娘也很幸福。」
「真相來得太遲,她……」仇牧遠嘆息一聲,「受了很多苦。」
「她當年想養龍,結果養了你,望子成龍吧,你又成了這樣……」
洛驚禪原本還有些感觸,聽到這裡眉頭一皺,手裡的小錘子哐哐敲了兩下,「你說的是人話?」
仇牧遠哈哈大笑,「別廢話了,趕緊敲!」
洛驚禪默默地拿出下一片金屬,正要敲打時,突然問:「若逢歲晚對她不好,也只是欺騙呢?」
仇牧遠:「他們有同心契啊,騙得了誰?」
洛驚禪輕笑一聲,「說得也是。」一錘落下,火花四濺,哐當作響。
「哐、哐、哐……」敲敲打打的聲音吵得阮玉腦瓜子嗡嗡地響,她睜眼,就看見前方不遠處,逢歲晚正赤裸上身打鐵。
阮玉:……
夢裡仇長老和洛驚禪在打鐵,結果睜眼後,逢歲晚竟也在打鐵。
打鐵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沒穿衣服啊!
第310章 百家衣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錘聲如驟雨,聲聲醉我心。
阮玉傻乎乎地看著眼前揮汗如雨的男人,只覺得他每一次重重落錘,她的心也隨之一顫,跳得越來越快,宛如陣前擊鼓,震耳欲聾。
以前的逢歲晚吧,因為常年被魘氣折磨的緣故,身體很差。猶記得夢域之中初相見,他骨瘦如柴,人在衣服里晃蕩。
……他太瘦了。
現實中穿著衣服還看不出來,脫掉衣服,瘦成了皮包骨,像是饑荒年間在外遊蕩的災民。
沒想到這次從苦海里出來,他變化如此之大。
在天地爐火的照應下,他劍眉星目、古銅膚色、力量與美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使人賞心悅目。
阮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逢歲晚。
他倆元神交流次數不少,但肉身接觸的機會實在不多,至多不過摟摟抱抱,親上一親都格外稀罕。阮玉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相公,我饞你身子了。
只是如今她受天地熔爐限制,根本有心無力,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這麼一想,阮玉又心中抱怨——打什麼鐵?
還不穿衣服跑我面前打鐵,你這打的不是鐵,是我這顆怦怦亂跳的心啊!
這時,逢歲晚停下手中動作,他看著水潭問:「醒了?」
阮玉裝死。
她現在就是青蓮,根本沒化人形。
只要她不說話,她就是一株亭亭玉立的高潔聖蓮,絕對沒有偷偷覬覦他的肉體。
逢歲晚一臉篤定地說:「你在看我。」
這下,阮玉忍不住了。
她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難不成我荷葉上還鑽出了一雙眼睛?」
逢歲晚淡淡道:「感覺得到。」那視線如火苗一般在他身上掃來掃去,如何察覺不出,她都盯了他多久了,原本他還想堅持著將這一塊特殊的殘器敲完,然那視線仿佛要將他身體都穿透一般,逢歲晚心猿意馬,最終只能暫時擱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