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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此時,身後傳來「嘭」的一聲響。
瓷盅落地,摔得粉碎。
逢歲晚輕輕一彈,將阮玉的手輕鬆拍開後轉身站直,在看到站在不遠處,腳下一地碎瓷和湯水的女子後,逢歲晚眉頭微蹙:「靈汐,你怎麼上來了?」
他這會兒沒靈氣,也被阮玉吸引了全部心神,居然都不知道有人悄悄上山。
逢歲晚眼角餘光從玉蘭樹身上掃過,神識傳音道:「為何不阻攔?」他沒注意,這山中樹靈居然也不提醒!
玉蘭樹委屈:「她是你師妹,修為比我可高多了。」當然,真相是它剛剛太過專注地偷看,根本沒注意到有人上山。
被喚做靈汐的女子穿一身素白衣裳,她臉色雪白,澀聲道:「我昨夜出關,聽說師兄醒了,特意燉了一盅藥膳送來。」她怕引起魘氣波動,不敢用靈氣和法術,手捧藥盅一步一步走上山,滿心歡喜都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剎那凍結成冰。
師兄,他彎著腰將那個少女堵在牆邊,動作親密。
第29章 師妹
靈汐覺得自己被巨大的悲慟吞沒,師兄醒來的喜悅與其相比,都是那麼微不足道。
她不該這麼想。
意識到自己剛剛閃過多麼可怕的念頭,靈汐心慌地低頭,看到腳下狼藉後,她連忙蹲下收拾,將碎瓷撿到一起。
一不小心,手指叫碎瓷割破道口子,沁出的血珠在她白玉一樣的手指上宛如一顆紅瑪瑙。
她微怔,低語:「上次渡劫失敗,受了重創,沒想到三百年了還未恢復,身體脆弱不堪,連個碎瓷片都能傷我。」
逢歲晚已經轉過身,站得筆挺如松柏,他掃了靈汐手指一眼:「那你這三百年很懈怠,修為不進反退,身為藥師,如何為自己調理身體都忘了?」
靈汐僵了一瞬,接著才道:「我憂心師兄安危,沒辦法靜心休養。」
聽到這裡,阮玉眼睛都亮了。
她是知道執道聖君這師妹的,她可是話本子裡的紅人。梵音扣里那些話本故事,有一半都是她做主角。誰叫她命好,是執道聖君唯一的師妹,被執道聖君呵護著長大,有這麼一座大靠山替她撐腰,她可不就是能在修真界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因為大家都不敢編排聖君,所以故事裡,小師妹跟大師兄是親人關係,但阮玉今日一見,就覺得這靈汐對執道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好好一個女仙君,穿衣打扮都跟執道一模一樣,同款白袍,髮髻、玉簪,她肯定喜歡執道!
阮玉:咳,真瞎啊。
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直男?用爹的話說,這特麼是個棒槌吧。別人受傷了,他不關心一句,反而責備她修行懈怠!
正想著,就聽執道繼續道:「你憂心了,我就能轉危為安嗎?」
「仙雲宮我們這一代本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我昏迷,你當主持大局,結果你直接閉關三百年,連帶著藥樓和藏經後閣關閉,這三百年門中弟子修行受阻,整體實力大不如前。」
靈汐原本是蹲著撿瓷片,在聽到執道問責後已經換了跪姿,她恭謹跪著,垂頭悶聲道:「靈汐知錯,甘願受罰。」
阮玉在背後翻白眼,執道這麼凶,動不動就罰人,話本子裡寫的果然都是騙人的。
逢歲晚:「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忘緣山,你私自上山,也是違了規矩。」
靈汐解釋:「師兄清醒時,我並未察覺到任何魘氣……」
逢歲晚打斷她,「今日看守結界的弟子,一併處罰。」
靈汐抬頭,眼眶微紅,嘴唇緊抿,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卻又隱忍著不願發泄,洶湧的情緒,都醞釀在她那雙霧氣朦朧的雙眸里。
她凝視逢歲晚良久,終於在他冷淡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眼眸低垂,顫聲道:「我,我只是太想師兄了。」
阮玉在心頭嘖嘖嘆氣,哎,誰叫你喜歡上這麼個棒槌呢。
逢歲晚不為所動,依舊語氣平靜地道:「下去領罰。」他冷漠得像個機關傀儡人。
靈汐說:「是。」她沉默一瞬,抬起大袖行禮,在袖子遮掩之下,用手飛快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這動作自然瞞不住逢歲晚。
他只是在想,像靈汐這樣,不願叫旁人看到自己落淚的才是正常的吧。
像身後那個,隨時掉淚,能哭出鼻涕泡,看得人頭痛欲裂的畢竟是少數。
靈汐行禮後又說:「我先將這裡收拾乾淨。」
話音剛落,就見地上冒出許多根須,將那些碎瓷和湯水一咕嚕拉入地底,接著一個小紙板伸出來,上面寫著:「我來,我來。」
靈汐只得起身,她轉身欲走,然剛邁了一步又停下,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放開後,又捏緊。
始終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啊。
靈汐回頭,問:「師兄,她是誰?」
阮玉心頭一驚,暗道不好。
我就是個路人甲,不配在你們師兄師妹的感情糾葛里有姓名啊,千萬不要牽連無辜!
逢歲晚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阮玉的身份,至少當著阮玉的面,不能提夢魘的情況。
他想了想說:「事情都沒弄清楚就貿然上山?這麼多年了,還是如此冒失。」
靈汐又說了一句知錯,這才頭也不回的下山,等人一走,阮玉就要翻窗進屋,剛把一隻腳翹上窗,人已經被執道給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