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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阮玉實力低微,更沒有半點兒醫道修為,根本幫不上忙。
逢歲晚沒有回答靈汐,只是說:「用仙階法器攻擊忘緣山,你想過後果嗎?」
靈汐腳步一頓,隨後又鼓起勇氣,「沒想過,我只知道,你受了重傷,渾身都是血。」她抬頭,看著前方那一片灰濛濛的天地,「我沒空想別的,也顧不上後果。」
「師兄,我不怕魘氣,你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她無法在看到師兄身邊多出一個女人之後還能做到若無其事,此時此刻,靈汐的心已經慌了。
「若我重傷昏迷不醒,忘緣山能發揮出的實力大打則扣,你手中的仙階金縷衣傘足以對忘緣山造成威脅,哪怕只是一個缺口,都能讓魘氣外泄,屆時,你所在的那堵高牆擋不住,你擋不住,仙雲宮也擋不住。」
山內傳出的聲音並不威嚴,然而一字一句,都讓靈汐心中發寒,竟是有些不肯再聽下去。
她辯解道:「我有分寸,我沒有用盡全力攻擊,我只是想破開結界而已,我擔心你!」
「魘氣外泄,仙雲宮這三百年所做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然而山中的聲音並沒有因為她的辯解而中斷,仍自顧說了下去。
「不顧大局,強闖結界,靈汐,你可知罪?念在最壞的結果並未發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既已危及天下蒼生,一百鍊神鞭必不可少。」
聲音微微一揚,「刑殿長老可在?」
一直關注著這裡的洛存真冒了出來,「弟子在!」
山內飛出一件青色法寶,洛存真雙手接過,目光凝在禁靈鐲上一瞬,道:「弟子遵命!」
他上前一步,將禁靈鐲一亮,說:「靈汐仙君,請吧。」
靈汐難以置信,「我只不過是擔心你的安危而已,你真的讓這些小輩打我?」說著說著,靈汐就紅了眼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你對我最好,我有任何修行上的問題都可以來問你,你會不厭其煩的為我解答,我不管要什麼你都會給我……」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山內並無反應,等到禁靈鐲套上手腕,靈汐熱淚滾落,她死死盯著前方那片濃霧,好似只要眼睛瞪得夠大,就能看到隱匿霧中的逢歲晚一樣。
「師兄,你還記得雲霞山麼?」
「我只想回到三千年前,沒有什麼執道聖君,沒有什麼仙雲宮,只有兩個失去師父庇護的年輕人相依為命。」
「我們在雲霞山上的日子,是我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她哭得梨花帶雨,然而山內再無聲音傳來,洛存真想了想,還是遞了塊帕子過去,畢竟哪怕是仙女,哭狠了也是不太好看的。
靈汐覺得那方白帕分外礙眼。
她情緒一時崩潰,哭得不能自已,然而被洛存真一刺激又反應過來,本想施展法決將淚擦乾,結果發現手上套了禁靈鐲丁點兒靈氣都施展不出來,只能接過那帕子,將眼淚擦乾。
深吸口氣,她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靈汐仙君。
她斜睨洛存真一眼,「走吧。」
洛存真心下鬆了口氣,不鬧就好。
只是沒想到的是,靈汐仙君沒走幾步又停下,她回頭,遙遙看著忘緣山,說:「師兄現在心裡最重要的是不是我了,那會是她嗎?」
「師兄不回答我,我就不走。」
逢歲晚:「師父臨終前讓我立誓,天下蒼生之後,就是靈汐。」
「只要你不做危害蒼生之事,我就會一直寬容你,對你做的那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今天之前,靈汐就屬於小錯不斷,大錯不犯,只要她沒有觸及他的底限,他不會過多的責備她。
因為,他曾立下過天道誓言。
逢歲晚想起了那個將他帶出亡者廢墟,教他修行的老人。
「歲晚,你對周圍一切都漠不關心,你看不見山川秀麗,也看不到人間冷暖,然而,這並不是真的太上忘情。」
「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先有情,才能忘情。」
「你經歷過那樣的黑暗,會變得冷漠孤獨,那不是你的錯。」
「你能按照師父的要求下山歷練,行俠仗義,說明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你能對天立誓,在自身性命不受威脅的情況下,盡力護著這天下蒼生嗎?」
「在天下蒼生為先的情況下,你能一直照顧你的師妹嗎?」
「你能,將仙雲宮一直傳承下去嗎?」
「為師的三個要求,求你答應。」
……
「師父,只是怕你太孤獨了。」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他一個冷漠無情的強迫症,若沒有這個天道誓言的枷鎖,如今說不定不是正道至尊,也有可能,早已成了魔道妖邪。
畢竟,當年傅紫衣說過,他們是一類人。
封印夢魘妖魔為了天下生靈犧牲自己?不,他只是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罷了,遠沒有別人想的那般高尚。
那厚厚的規矩,束縛的根本不是門下眾多弟子,而是他自身。
面具帶久了,騙過了芸芸眾生,連他自己都幾乎忘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第65章 鞭刑
山外,靈汐淚眼婆娑,她顫抖著問:「你照顧我,只是因為師父的囑託?沒有一點兒別的原因?」
「你對我,只有師門情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