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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峰心頭咯噔一下。
來者不善。
今天這小師父看起來氣勢洶洶的,一副要修理他的模樣,阮一峰仔細回想了一下,沒想出來犯了什麼錯,索性先走為敬。
「師父,我先去沖個涼!」說完要走,奈何腳底下像是沾了東西,將他牢牢黏在地上,腿都抬不起來。
聞香雪:「你是在什麼地方撿到阮玉的?」
阮一峰:「村子裡的後山啊,小破村子,名字我都忘記了。」他心頭一突,面上還是帶著笑,「怎麼,師父也想撿個娃從小開始養?」
聞香雪:「你倒有些本事,在我們面前,依舊能面不改色的撒謊。」她剛剛也施展了淡淡威壓,然而阮一峰依舊能謊,面上幾乎都看不出破綻,他們真是,小瞧了外頭的凡人。
他們或許實力不強,心卻挺大。
不知天高地厚,才無所畏懼嗎?
可強者的威壓,並非無懼就能抵擋,這說明,眼前的阮一峰,元神也遠比他的修為要高得多,若不是元神強度是沒辦法測量的,她都想檢測一下,阮一峰這神識到底有多強。
聽到聞香雪的話,阮一峰就明白他們查出了真相,他換上了一張嚴肅面孔,問:「阮玉那邊有事?」那邊出了事,才會繼續查,把之前掩蓋下來得秘密再次揪出來,現在的問題就是,阮玉那出什麼事了,嚴重不嚴重!
見師父沒說話,臉崩得很緊,阮一峰自顧道:「我在荒郊野外撿到她的。那四周都沒人,我也搞不清為何會在廢墟裡頭出現個剛出生女嬰,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修真界有些修士故意扔那的。」
「譬如一個即將生產的女修被人追殺,從荒野上飛過的時候正好產子,她將女嬰丟在廢墟里藏起來,自己則引開了仇家跟仇敵同歸於盡……」阮一峰看的話本子沒自家閨女多,但聽她繪聲繪色地講過不少,這會兒立刻把背景給安排上,並說:「我跟阮玉相依為命長大,沒權沒勢的,突然被仙門挑中,我哪知道對方會不會是仇家?」
他頓了一下,語氣嚴肅地說:「反正,我不認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應該波及到無辜孩童身上。」
聞香雪蒙了眼,兩道細眉被蒙眼的翡翠色冰綃襯得烏黑如墨,此刻秀眉顰起,聲音冷得跟寒冬的冰雪一樣,「這就是你撒謊的理由?」
阮一峰:「這怎麼叫撒謊呢?」
好看的眉毛皺得更深,叫人都想伸手替她捋直了。阮一峰盯著那雙眉毛看,說:「這叫濃濃的父愛啊。」
聞香雪:……
「那你一個凡人,為何會出現在那樣的荒郊野外?」
阮一峰想了想,「其實不太記得,不過無非是躲債,躲仇人,要不就是迷了路嘛。」他確實想不起來,但他荒郊野外亂跑的時候還少麼,那時候凡間到處都兵荒馬亂,不少人往人跡罕至的地方鑽,他也不例外。
聞香雪再問,也就是這些答案了。
聞香雪:「坐下。」
突然這麼個要求,讓阮一峰稍稍一愣,他依言坐下,就聽聞香雪念了一段靜心咒,接著又說:「卸下一切防備,完全信任我,等下我會分出一縷元神進入你的識海,你必須無條件的接納它,否則,你必受重創。」
阮一峰坐不住了,這是要搜魂?他在聞香雪這裡沒什麼限制,每天的修煉結束後可以翻閱大量藏書,對修真界了解漸深,自然知道有個能夠叫別人秘密暴露無遺的方法,搜魂!
被搜魂的人,大多會元神崩潰而亡。
阮一峰倒也沒想跑,他知道自己實力,跑是跑不掉的,苦笑一聲後道:「這麼狠。」
說罷閉上眼,兩手往腿上一擱,說:「來吧。」
他做不到全無防備的信任聞香雪,然而,做不到也要做,否則的話,他元神微弱的抵抗,都能叫他萬劫不復。
等到一隻柔軟的小手捉住了他的手時,阮一峰身子驟然繃緊,就聽聞香雪道:「放輕鬆!」
阮一峰沒好氣地回答:「都忒麼要死了你能輕鬆得起來?」
「若你並未與妖魔勾結,未受妖魔控制,便不會死。」
阮一峰:這怎麼又扯上妖魔了?
難不成,他們懷疑阮玉跟什麼妖魔有關。
腦子裡這個念頭一閃,他心情就更緊張,於是聞香雪提醒的聲音再次傳來,並且,另一隻手也被她握住。
好似有微涼的風順著兩人掌心相抵處鑽入他體內,漸漸撫平他內心的躁動不安。
只不過下一刻,他識海又起波瀾。
原來,一縷神識悄然入內,哪怕及其溫柔,可外界的力量依舊讓人下意識地有了緊張感。
聞香雪:「相信我。」
他能毫無防備的相信誰?阮玉,只有阮玉一個。
父女倆相依為命,他重傷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是阮玉找水、找藥草、找食物,那麼丁點兒大的孩子,卻將他從閻王的手裡給奪了回來。
而現在,為了活下來,阮一峰只能暗示自己,現在面前的人就是他的寶貝女兒阮玉。
他會無條件的信任她。
他會拼盡一切去保護她。
所以,他不能就這么元神崩潰而死去,他要抓緊一切時間修煉,他要變強,他要成為一座能夠讓女兒依靠的大山,哪怕是在修真界,他也要為阮玉撐腰啊。
原本還感覺到阻礙,不敢輕易進入的聞香雪發現阮一峰的識海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