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聽了這話,花娘的眼神倒是沉靜下來了,慢條斯理的開口:「人嘛!終有老的時候。」
「死這個字啊,就像一個大坑,每個人一出生就往坑邊上走。有的人才剛剛起步,有的人已經快到坑沿兒上了,而姥姥我啊!已經在這個坑邊邊兒上嘍!」
得啦吧!你要是在坑邊邊兒上,那我就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裡了。
「再說了,姥姥我總得在走之前,給我的手藝找個傳人吶!」
所以說到底是啥手藝啊?做飯?栽花?織毛衣?駐顏有術?噢最後一個聽起來到真有學一學的價值……
「那我能再問個問題嗎?」季長樂認真道:「昨天晚上找你買糖的那個……」
「花姥姥!買東西!」一陣清脆的童音伴隨著『咣咣咣』敲門的聲音生生打斷了季長樂的問話。
花娘起身打開門,一個約莫七八歲,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溜了進來,脆生生的喊道:「花姥姥,我要兩塊錢的糖稀,再要一瓶橘子味的汽水。」
「好勒!」花娘進屋拿東西,也笑著喊道:「小鴿子真乖,這瓶汽水又是替弟弟帶的吧!」
「姑姥姥!我就是想問一下,那個糖稀老婆婆的事兒……」季長樂也站起來,又急急忙忙的問了一遍。
「糖稀老婆婆!誰不知道?」
那個叫小鴿子的小姑娘聽了這話,倒是驚訝的反問道:「糖稀老婆婆,一挖一勺勺,天黑不回家,誰都不能活。大姐姐你不知道嗎?」
小鴿子歪歪腦袋,繼續跟她說:「據說糖稀老婆婆的勺子可厲害了,是由九個鬼變成的。天一黑糖稀老婆婆就在村里遊蕩,只要她看你一眼就能記住你。要是她碰見天黑了那個小孩兒還在外面玩兒,就狠狠的一勺挖了他的腦袋,一挖一勺!一挖一勺!」
這小傢伙活靈活現的演說很成功,成功的的讓季長樂後背上的汗毛在大日頭底下全都豎起來了。
「說道這糖稀婆婆,」花娘從屋裡出來了,把手裡的糖跟飲料遞給小鴿子:「我這小雜貨攤十年前就是一個無兒無女只有一個老伴兒的老婆婆的,我是後來才接手的。」
「據說那老婆婆糖稀熬得特別好,她也總是用一個老樣式的短柄銅勺給別人挖糖。」
「後來有一次,八、九個小混混喝醉了酒拿了她的糖不給錢,那老婆婆自然是不依的。結果在幾個人扭打混亂中,不知道是誰,拿了那銅勺敲到了老婆婆腦袋上,當時那老婆婆就不行了。」
「結果那幾個小混混見出人命了,就一鬨而散,那老婆婆躺在那兒不一會就咽氣兒了。當時附近沒人看見是誰幹的,所以找不到兇手,警察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誰知道呢!就在幾個月後,村裡有九個平時混日子的年輕人在短短几天內,全都被人敲開腦殼,死了!」
「可這還不算完!就在接下來幾年,陸續有好幾個小孩夜裡死在了外面,都是被別人敲開了腦殼,挖了腦髓。」
「整個村子一時人心惶惶,糖稀老婆婆的童謠就是從那時傳起來的,據說糖稀老婆婆看你一眼就能記你一輩子,不過這幾年倒是沒再發生這事兒……誒誒誒!小樂你怎麼了?臉怎麼白了?怎麼留這麼多汗?要我扶你一把嗎?」
「這位大姐姐你沒事吧?」在身邊的小鴿子也湊過來扶了她一把。
「沒、沒事兒——」季長樂虛弱的晃了晃,氣若遊絲的出聲:「我先回屋……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行!大姐姐你要是沒事兒我就先走了,」小鴿子擺擺手:「我叫小鴿子,住村東頭,大姐姐有時間來找我玩兒啊!」
她也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屋裡走。
剛走回自己房間,季長樂立刻一躍而起,抓狂的開始收拾行李:跑路!跑路!必須趕緊跑路!糖稀老婆婆啊!!!挖人腦髓啊!!!!看你一眼記你一輩子啊啊啊啊啊!!!!!!
什麼十畝地兩頭牛還有一座小洋樓她統統都不要啦!保命要緊啊!就算被姑姥姥阻攔、被老媽罵個狗血淋頭也沒什麼!無論怎樣也總比被一個挖腦狂魔盯上的要好!
還好這個小山村並不算偏僻,更好的是她在來的路上以防萬一連回城的車票也一併買好了,此時那張車票就安靜地躺在她口袋裡的錢包里。
先打電話從鄰近的小縣城裡叫了個計程車,跟司機約好了下午來這個扯淡村接她。等她收拾好行李後,下午就坐計程車到縣城裡,再轉搭公交車直接回家。
萬事俱備,只欠出租。
等季長樂收拾好行李後已是下午,計程車一會就要來了。
她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再次摸了摸她屁股口袋裡的錢包……嗯?
摸了個空!手指末端似乎還掠過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
季長樂頓時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急忙扭頭,眼睛的餘光似乎掃見一個灰色的東西叼著一個黑色的東西「呲溜」一下,竄出了房間。
什麼鬼東西?
等等!她的錢包!
那錢包里不僅有她回程的車票,還有她的現金、手機、身份證、信用卡!
季長樂扭身追了上去!
那鬼東西竄的真是忒快!幾下就溜出了院子,遠遠的往村子旁邊的山頭上跑了。
可季長樂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爆發來的潛力,竟然硬是跟了上來,死死地咬住那道灰色的影子,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