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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脆弱。」
這麼容易和人共情,怕是要吃好些苦頭的。骨灤的指尖觸人的發,眉,睫毛,鼻,唇……
真的是好小的一個人。
神的彈指一瞬便是百年,千年,萬年,凡人的一輩子長不過百年,卻分得清楚,生辰,滿月,及笄……
骨灤眉目如畫,沉得有光,鼻如青山挺,唇如丹珠色。生得冰肌玉骨卻是滿滿魅惑相。
骷炎睡得輕,被人碰了臉隨即就醒過來。入眼瞧見的是一個美人,三千青絲只簡單的用玉簪挽了個髮髻,顧盼流兮,領如蝤蠐,生得眼熟。
「你……」
「是我。」還是他原本的聲音,語調,美眸習慣性的緩著睜開瞧人,像是幼狐的爪子撓人,不痛,但癢。
骷炎被迷七葷八素,還咽了口水,「骨、骨灤?」
「嗯。」
真真是,要好看,是男是女都好看,要是生得丑,是人是妖都丑。骨灤怎麼可以連是女子時,也這般的眉眼勾人。
骷炎緩過神,還覺得心口難受。骨灤看外面的天暗得不徹底,燈火剛開始照明。
「你今日梳妝可是要是哪?」
骷炎摸摸自己頭頂,鬱悶得很,鞋沒脫,辛辛苦苦弄的髮髻沒了,「買話本。」
骨灤起身,纖長的手遞到骷炎面前:「走吧。」
這人站在昏暗裡,衣似白雪,在前方發光,發暖。骷炎看得痴,「骨灤。」
骨灤見人不動,主動去牽骷炎的手,熱乎乎,小小的,還挺好牽。
骷炎被冰得抖了一下,「你的手好冰。」
「手涼,就牽著吧。」
骷炎窒息了一會兒,就在剛才有個假歸途莫名其妙又十分可憐並且央求她說:「手冷,阿炎。」
她晃了晃頭,爭取不去想這件事,仍一路忙著走神,在書鋪買書也是挑不下去,轉到角落,看見書皮上的圖好看的,才勉強都各拿了一冊。
「阿炎喜歡看這種?」骨灤還是女主模樣。
倘若骷炎沒有悶悶不樂,抬頭看一眼骨灤,一定會發現骨灤眼中的深深含義。可惜她垂著頭,就連覺得買書的價貴,她也難得砍價。
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嗯。」
骨灤等她把書都裝進布袋,把布袋掛在自己肩上,配著她一身的高嶺氣質顯得不倫不類。走在前頭等骷炎慢慢珊珊的跟上。
「小娘子。」買書的湊到骷炎耳朵邊。
「嗯。」
「你姐姐可有婚配?」
骷炎看了一眼前頭的骨灤,「沒有。」
買書的:「我家裡只有三房,正妻之位尚是空懸……」
骷炎看了這人一眼,哆哆跑到骨灤身旁,環住骨灤的腰,朝著買書的說:「我的!不是姐姐。」
骨灤僵著身子,懷裡扎一團暖暖的凡人。儘管她現在是女子身子凡人才不過到她下巴。男子身子時,連他肩膀都不到。凡人在擁抱他,在向另一個凡人宣誓主權。
這就是凡人的體溫,不似烈火灼人,不似冰雪刺骨。
他,想親近這份溫暖。
骨灤抬手摸了摸骷炎的頭,「好了。」
「姐姐腰好細。」骷炎笑得賤。
骨灤不理會她的嘴貧,「今日有些煩。」
骷炎立馬問:」怎麼了?」
「阿炎,要一起飲酒嗎?」
「……好。」
說是骨灤飲酒,到楊柳巷卻是骷炎一直在飲。她也知道,什麼心煩想飲酒啊,都是不拆穿她的說辭罷了。
「骨灤。」
「嗯。」
「你說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麼看見他難過我也像要死了一樣?」
「他說我和他成過親,拜過堂。」
「他還說我愛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是我好難過……他消失的時候,我像要碎了一樣疼得要命。」
骷炎喝得大醉,「他到底叫什麼啊?」
骨灤拿開骷炎的酒罈,把裡面的酒換成水,往酒碗裡面到了一碗,「好看嗎?」
「不知道,他盜了歸老狗的臉。」
骨灤一本正經,「可能很醜。」
「可是……」
「就是很醜,騙你的採花大盜。」
骷炎歪著頭,看著骨灤的雙眼迷離,「真的?」
「我從不騙人。」
骷炎打了個嗝,「你是姐姐還是哥哥?」
「姐姐。」
呆。
「姐姐……怎麼娶我啊?」
「不喜歡姐姐?」
骷炎搖頭,結果頭太重直直靠在桌上,嘴裡還嘟囔著,「姐姐也好看……我都喜歡。」
骨灤看夷城燈火通明,朱唇莞爾。
骷炎搖搖晃晃的從布袋裡面摸出一本話本,她開始念:「么娘幻化成人,與書生夜夜作歡,薄紗帳中香,藕臂繞頸,雙腿纏腰……這裡還有圖……」
骨灤合上了話本,「別念了。」
「這圖我還未看清呢。」
「天暗了,該睡覺了。」
骷炎看天色真的黑了,覺得骨灤說得在理,眼睛一閉,頭一沉,就睡了過去。
骨灤拖著骷炎要砸在桌上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裝好話本,才把人抱起來向小院走去,不是不能瞬間到小院,是她覺得人身上的體溫讓她心悅。
骨灤敲門的時候,開門的是歸途,他一臉不悅,「天神大人女裝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