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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起身,語氣不咸不淡,「帶路,鄙人與魘後親自護送無憂王回宮。」
侍從忙不迭地磕頭答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頌寧這才從震驚之中平復過來,他懵懂地看著禾葉香,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禾葉香已經知道他的想法了。
「別擔心,你會成為一位優秀的王,」禾葉香溫聲鼓勵,「有我在,沒有任何人敢說你的不是。」
「可是……」頌寧低著頭,囁嚅著說,「母親她……」
「你是先無憂王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整個魔域沒有人比你更加名正言順,你成為無憂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要相信自己能夠成為一名讓無憂族人信任的王。」鸞車裡,禾葉香溫聲道。
「如何才能做到呢?」頌寧喃喃地問。
「成為一名強大的治癒師,以實力證明自己。」禾葉香字字清楚地說。
頌寧深深地吸了口氣,更加確認了決心。
他們趕到無憂島上的時候,整個無憂族人亂作了一團,就連無憂宮也沒有了往日的秩序,精靈們一個個都慌亂地跑來跑去,還有人因為爭奪物資而打了起來。
禾葉香趕到,令侍從制止了作亂的人,揚聲喝道:「無憂族人,來見過你們的王!」
她一開口,所有人都噤聲了,連呼吸聲都停了下來。
無數道目光匯聚在她身上,接著才越過她,落到了她身後的頌寧王子身上。
無憂王歿了,新任無憂王應該是頌寧王子才是!
但是對於這些宮人而言,他們似乎要想好一會,才能想通這件事情,以至於他們費了好一會功夫才承認頌寧的身份。
禾葉香很有耐心,她站在眾人面前,凜然的氣勢逼得眾人紛紛跪倒,朝魘後和他們的新王跪拜。
「王后在何處?」禾葉香的語氣,聽上去就像在宣見下屬。
誰說不是呢?
畢竟她是正兒八經的魘後,就連現在爭得你死我活的幾位皇子,都沒能成為正統的魘皇呢。
區區無憂王后,在魘後面前可不就是下屬嗎?
片刻後,無憂王后來到了禾葉香面前。
她穿一身黑色的禮服,妝容樸素卻一絲不苟,先是裝腔作勢地朝魘後招呼了一下,隨後招呼頌寧:「你過來。」
那語氣就像在招呼一條小狗。
頌寧稍稍愣了一下,沒有多少遲疑,就往無憂王后那邊走去。
在她身旁,蘭羽穿著黑色的喪服,打扮得十分莊重,神情肅穆,仿佛他才是無憂王的親生兒子。
旁人開始議論,像蚊子一樣竊竊私語,傳到禾葉香耳朵里,大多是在議論頌寧窮酸可憐的模樣。
「瞧瞧,這愚笨的樣子,怎麼能成為無憂王啊?」
「可不是嗎,他連說話都不會,無能又愚蠢,無憂族的未來堪憂啊……」
「如果蘭羽公子是王后所生的就好了……」
「唉,先王去世前不知道有沒有給王后交代什麼,你說他會不會將王位傳給其他人啊?」
禾葉香眉頭微微一擰,她擔憂地看著頌寧,見他抬起臉,皺著眉,朝無憂王后道:「母后,父王的事,是真的嗎?」
無憂王后冷冰冰地說:「你父王走的時候,你在何處?」
「我在蜃樓修習,」頌寧咽了咽口水,竭力地保持鎮定,眼眶卻紅得跟小兔子一樣,「如果有人及時通知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無憂王后漠無表情地看他,片刻後道:「你怪我沒有及時通知你?」
頌寧緊張道:「不,不是的,母后您聽我解釋!」
蘭羽輕輕地拍了下無憂王后的肩,溫聲安撫道:「舅母,我想頌寧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您悲傷過度,不免曲解了他的想法。」
頌寧眉頭緊皺,對於蘭羽的好心,他完全不想領情,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和厭惡。
比起和他們爭論,此時此刻頌寧更想知道父王是怎麼走的,臨走前又說了什麼。
他噙著淚,抬起臉望著無憂王后,語氣克制:「母后,父王臨走前都交代了什麼?」
無憂王后看了大祭司和魘後一眼,反而問道:「大祭司和魘後這是何意?」
禾葉香唇角勾了勾,「王后節哀,我來送頌寧回宮,有何不當之處?」
無憂王后皺眉道:「倒無不當之處……」
大祭司啟唇道:「王后,」
「哎,」禾葉香打斷他,溫聲道,「王后憂思過重,在我面前一時失了禮,倒也不算什麼,一來我等都需要體諒一下未亡人,二來她身為頌寧的生母,日後無憂王的母親,身份自然尊貴一些,倒也不必和她計較這些小事。」
這話說的妥帖,一來強調王后的失禮,二來強調頌寧日後特殊的身份,還體現了一番魘後的大度。眾人聽了,反而覺得挺有意思。
但無憂王后可不樂意聽到這話,她面上有些掛不住,僵著表情道:「魘後提醒的是,是我失禮了。」
「無妨,」禾葉香款款走到王后面前,扶著她,安撫地說,「此事關係重大,不光是頌寧,我和大祭司也有許多疑惑,想請問王后,關於無憂王去世的細節,不知王后可否告知相關細節?」
王后顯得有些為難,蘭羽開了腔,他說:「這時候說這些恐怕不適合……」
「閉嘴,」禾葉香睨他一眼,厲聲道,「輪得到你插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