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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陽說完也是後知後覺,眼中有些驚異,「你是因不想拆穿白晴,才來無憂宮?」
簌簌本想有這方面原因,卻更多是因為他,可話到嘴邊完全不是心中所想,甚至尖銳得反問道:
「你呢,你無情道破了,也全是因為伯母的那封信嗎?」
是也不是。
徐墨陽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心中氣驀的消了,將視線轉向一望無際的湖面。
簌簌等了許久,突覺胸口一陣氣悶,當即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向外走。
「你去哪裡?」
他的聲音有些焦急,白雪皚皚間顯得異常突兀。
簌簌緊了緊牙,「與你有何相關?」
第49章 吾妻簌簌
簌簌逕自提了不良刀,它融了她的骨血,認她做主人,供她驅使。
簌簌站上凌空而起的刃刀時苦笑一下,沒想到她這個主人都還不會使靈力,這刀都不知比她強了幾分。
簌簌略打聽了克州刺史的府邸,便隻身去了。
「老闆,我要一間客房。」
簌簌將銀兩擱在案上,克州繁華昌隆,又是交通要道,比芙蓉鎮更靠近京城,所到之處皆是風簾翠幕,煙柳畫橋,可一走近克州刺史鄢省的府邸,全然沒了熱鬧氛圍,還頗有些蕭索意味。
簌簌到時恰好天色已晚,鄢府門前愈發冷清,她又有些疲累,便在附近尋個住處。
客棧空空蕩蕩,沒有住店的客人,桌椅落了灰塵,想是極少有人光臨。
「今日我順道過來一趟,沒想到還有閒人住店。」
掌柜尖嘴猴腮,一副刻薄相,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他自言自語說著,往簌簌身後看了一眼,見她一個姑娘家只身前來住店,瞪大了眼睛從下往上看她。
「就你一人?外鄉來的?來克州遊玩?」
簌簌嗯了一聲。
那掌柜懨懨道,「就無人跟你說過這裡鬧……罷了,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簌簌覺得這掌柜怪異得很,平常的客棧怎會問這些問題,於是留了心眼,「我哥哥落在後頭,他晚些才到。」
掌柜的又看了看她,表情仿佛是:又來一個送死的?但他沒有多言,依舊道,「名字,住址。」
「要登記這些嗎?」
掌柜頗為不耐,「你若出事,還可通知家人,這是規矩,莫要多話。」
簌簌只好道:「白簌簌,芙蓉鎮南街烤雞鋪。」
『簌簌!』
她方說完,只覺突然從天靈蓋傳出來個聲音,是孩童悽厲的叫喊,異常陰詭,詐響起來讓她渾身一震。
「掌柜,你,剛剛叫我了嗎?」
「我叫你?我叫你什麼?」
「叫我的名字,簌簌啊。」
掌柜本一臉不耐,可不知想起什麼事情,面上逐漸泛出極大的恐懼,五官驚恐得張緊,手指也發顫起來,沾飽了墨汁的筆尖在紙上印下一大團墨漬。
簌簌見他神情不對,中邪了般,輕輕拍了拍掌柜的肩頭,連叫他幾聲。
掌柜突然緩神,將筆徹底撂下,哆哆嗦嗦從身後拿出鑰匙,簌簌放在桌上的銀兩也不敢收。
「你,你怎麼變樣了,你披了誰的皮,你要找誰報仇?別找我啊,與我無關啊,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去的,不關我的事啊……」
掌柜說著說著就失魂落魄得跑出門去。
「……?」
簌簌不懂掌柜為何如此驚慌,且就這麼拋下如此大的客棧撒手不管?
掌柜一溜,簌簌直到睡覺前都沒吃飯,只好拿出幾個靈果果腹,她吃著吃著就懷念起白氏的烤雞,想起無憂宮精緻的小菜。
無憂宮?
簌簌又想起了徐墨陽,當即一陣無語,將靈果放在桌上,一翻身睡著了。
『簌簌……簌簌……簌簌……』
又是這樣的叫聲,夾雜著幾聲孩童悽厲的啼哭,簌簌逐漸明白是在做夢,因為她在一片漆黑中,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醒不過來。
簌簌本不害怕,可聽多了莫名發怵,便大著嗓子回了一句,「我是,你是誰?」
四下安靜了一會兒,像是反應了一刻,旋即在一片死寂中爆發巨大的孩童哭啼,它似在說話,可聲音烏烏拉拉,簌簌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簌簌逃不開夢境,只能在這個稚嫩的聲音上下功夫。
「你先別哭,你在何處?我要不要去尋你?」
簌簌又小心翼翼道了一聲。
那小孩漸漸停了哭泣,簌簌只聽見一句『簌簌,簌簌,跟我來』,她腳下還沒有動,眼前的景致就開始變幻了。
她先是看見燈紅酒綠,酒肉魚林,腦滿肥腸的赤衣官員喝酒賞舞,本是正經的歌舞宴席,可其中幾個突然獸性大發,直接上台將舞娘摟入懷中上下其手,那些女子便唯剩驚聲尖叫。
簌簌再往後看,除了強迫少女,竟還有人直接將她們推入巨大的蒸籠,少女越發痛苦,他們就越發歡愉。
簌簌正看不下去,眼前景致一轉,十餘少年五花大綁,腰部以下埋在土中,粗野壯漢拿著大刀喝一口酒,在他們頭頂鋸出一個血跡淋漓的十字,而後將水銀順著傷口倒入。
壯漢歡呼雀躍間,少年們極力扭曲著身子,水銀比血液不知重了多少,他們越痛苦,越掙扎,水銀便越會分開皮肉一路向下。
直至皮肉分離,從頭頂傷口跳出一個全身血紅的無皮人來,疼得扭曲得如一隻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