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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覺得這種感覺奇怪,不知怎麼說出口,可她確實也養好了,後來沒有放在心上,恐是前日勞累又受了刺激,便又復發。
「若是你不願意,沒有人逼你。」
徐墨陽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般,突然道了一句。
「你……」
簌簌登時睜大了眼睛。
徐墨陽面上不動,「你知道他是誰嗎?用你去拼了命救?」
徐墨陽說著不禁壓了壓後槽牙,又重複了一遍,「你知道他是誰嗎?」
簌簌看著他的模樣一時被嚇到了些,可也因為知道答案,沒有回話。
她確實不知道。
徐墨陽也是拿到這字條才得知,原來當日他明明將羅剎秘法提到頂重,卻還能有靈力救毒公子殺出重圍,是因為什麼。
從前他咬了她一口,飲了她的血,『二者若有血契牽絆,此效更甚』,原來是這麼個甚法。
可徐墨陽後來也知,若簌簌不願意,她是不會受傷的。
「若那個人不是個好人,他要害你,」徐墨陽滯了滯,咽下他原要說的後一句,若他不是我,才將後半句加上,「你也要救嗎?」
簌簌看著他,突然道,「我的事與你何干?」
徐墨陽一頓,簌簌道,「我先前便說,不想再見到你。」
徐墨陽手中不自覺用了暗勁,沒喝完的湯藥隨著瓷碗四分五裂撒了一地。
徐墨陽道,「你這不是善意,是真的愚昧。」
簌簌仿佛被戳中了般,眼中不自覺蓄了淚,「我再與你多糾纏,才真是愚昧。」
「出去,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第31章 三十一章
簌簌養病的這四五天裡,芙蓉鎮接連死了兩個人。
先是黃老二突然欠了一屁股債,還不起被人暗地裡打死,後就是王四狗餓得抓心撓肝去偷別人家的雞,好巧不巧碰上下山覓食的野狼,被啃得只剩下骨頭,臉都看不出了。
大夥是如何發現他是王四狗的呢?只因平日少了個挨家挨戶討飯的萬人嫌。
捉弄過簌簌的二人都橫死街頭,甚至死無全屍,白氏面上裝著嘆了兩嘆,心中可是極為興奮,當即就回家告訴簌簌。
簌簌養了這麼些天,由白氏細心照看,又沒有徐墨陽鬧心,面上便紅潤起來,她聽了白氏一番惡人終有惡報的慷慨陳詞,嘴角便揚起來了。
她倒不是為那兩人慘死發笑,而是白氏,她真是太喜歡白氏了,喜歡她的人她都愛。
簌簌抱住白氏,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娘親每天都能這麼開心就好了,娘親開心簌簌就開心。」
白氏聽了心中一軟,許久未紅的面上也有些發熱,她性子要強慣了,極少說這般掏心窩子的軟話,便拍了拍簌簌瘦弱的肩,故意逗道:
「那可不行,娘親若天天這般開心,天下人不得死光了?」
簌簌輕輕在白氏耳邊笑了起來,少女清脆悅耳的笑聲如山間風鈴,泠泠入耳,白氏愛惜地摟住簌簌的腰身。
她是要一輩子守護簌簌的。
*
蓮花峰腳下的芙蓉鎮,民風樸素清平如歌,白氏與簌簌出了幾日攤,便聽聞於此處萬里之遙的京都富庶之地,朝廷長公主,皇帝的親姐姐,毫無徵兆便瘋了。
眾人在簌簌攤前排著隊感嘆,為何皇宮那般好的地方,錦衣玉食良藥齊備,天子血脈卻少有壽終正寢?
眾人不解,突然從人群中響起周周正正的布道之聲,「皇宮大內,風水養人,可若整日殫精竭慮,綢繆算計,哪能寬心風景?說到底,還是人面獸心,自取滅亡罷了。」
眾人愣了半晌,互相望了望,細語的卻是:這說的啥啊,咱老實人聽不懂。
簌簌抬眼望去,見一雪衣褐發的溫潤男子立在隊伍中央,比眾人高出一頭極為顯眼,清秀的眉宇,眸子亮閃閃得頗有神采。
他與簌簌對望一眼,便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眾人聊完不懂何意,回過神來發覺這男子怎麼這般眼熟,便起鬨道,「你這年輕人,我一連看你幾日都在這裡了,天天吃烤雞不膩嗎?」
「怕是喜歡的不是烤雞,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人說完便引起一陣鬨笑,簌簌與這些居民相處久了,也就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只是喜歡瞎熱鬧,便笑了一笑沒有放在心上。
可那男子卻不樂意了,他明明耳邊還泛著潮紅,面上卻比誰都正色:
「聽了風就是雨,空穴來風眾口鑠金最是傷人,諸位還是積點口德吧!」
他方才道完,便見原本萬里無雲的清朗天,不知何時飄來重重烏雲,將明輝瞬時隱了下來,緊接著驀地一閃,雷聲突至,雨水便嘩啦啦下了起來。
簌簌的小攤子沒有遮掩,門前的客人們一溜煙全跑了不說,她與白氏身上瞬時便濕透了,卻還得淋著雨將物件往屋子裡搬。
雨來得又急又大,雨滴連成線,打在頭頂都有些微鈍痛。
簌簌正搬得手忙腳亂,突然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手腳麻利地將桌案一把抱起,幾個步子跨去便抬進了屋。
簌簌看著那人一時愣在了原地,而那人轉頭回來時差點碰到簌簌,兩人隔著雨幕對望的那一眼,他面上便紅了。
他說話時,方才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氣勢也削了大半。
「我,我,在下只是順手幫上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