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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陽聽罷頓了一頓,視線轉向已經並肩走遠的兩人,心中莫名煩躁,只隨意擺了擺手,「這事待我回去再辦,不要輕舉妄動。」
徐墨陽撂下這麼一句,就疾步走去了,徒留下星眠一人。
星眠在原地呆愣了會兒,真正想不通他大老遠馬不停蹄跑了兩天,才與宮主說了這麼幾句話的結果。
前幾日宮主命他徹查此事,不是好似還急得很嗎?
星眠又在原地站了會兒,突然發覺,他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這中秋佳節,還不如回家陪陪妻兒呢!
簌簌本獨自遊玩,豈料偶然碰上了孑然一身的劉笑,兩人相識,劉笑又誠摯邀約,簌簌這都遇到了,再拒絕便實在拂不開面子,只好與他並肩走兩步。
與陌生男子一同買花燈,放花燈,簌簌只覺拘謹得還不如自己玩得舒暢。
直到劉笑講起一個趣談,引得簌簌吃著糖葫蘆還痴痴笑起來,正巧碰上一個小孩,那小孩張口便說兩人般配,簌簌便如被燙到了背脊一個挺直,就對劉笑說再見了。
劉笑目瞪口呆,瞧著簌簌頭也不回的背影,終究無可奈何。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求不來的東西,終究放手才是正途。
卻沒想到他平生第一次的心動,便無疾而終了。
簌簌走了很遠才轉頭看了看他,只見劉笑落寞的背影,她嘆了口氣,將糖葫蘆的木籤子在手中轉了兩轉,向家中走去。
情之一字,真是最誤人了。
三清老頭偶爾說出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簌簌一邊想著,一邊走向家中的後門,擱了老遠便瞧見一盞精美絕倫的花燈在家門口一閃一閃,旁邊似還坐了個人。
秋風已足夠凍得人瑟瑟發抖,門階定是更沁人蝕骨,誰在這花好月圓夜獨自孤寂呢?
簌簌慢慢走了過去,待到借著微光瞧見那熟悉的眉眼。
清雅君子相,涼薄眸中色,風華絕代不過爾。
她卻不想過去了。
第34章 細思極恐
可即使心中不願,他坐的是她的家門口,她不回家上哪去?
簌簌抬腳走到他的面前,明月銀輝下的千家萬戶紅燭搖曳,橘黃窗欞掩不住闔家團圓時疊疊傳來的歡聲笑語,徐墨陽一襲玄衣,若不是身側有隻暖燈照著,真要悄無聲息融入夜色。
這般溫暖與淒涼的對比,竟讓簌簌一剎那覺著他可憐?
可簌簌依舊冷著聲音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徐墨陽從她過來就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她看,直到她問出這句話,還老老實實,可以說是非常規矩地坐著,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的樣子。
相比從前真是拘謹得不成樣子。
簌簌又道,「不是說不想再見到你了嗎?」
徐墨陽微微抿了抿唇,不知是不是簌簌看錯,他眼中的是委屈嗎?
「今日,是祭月節,要和家人一起過的,」徐墨陽的聲音乘著微微的涼風,順到簌簌耳中時極為溫柔,「我沒有家人,只有你一個朋友。」
簌簌看他這個樣子,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一隻乖巧大狗狗的模樣,但她知道徐墨陽不是,他怎麼都不可能是的,這都是假象。
「我說了很多次,你認錯人了。」
簌簌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也難掩厭煩。
她見他還這麼一眨不眨得和她乾瞪眼,嘆了口氣道,「你走吧,我要回家去了。」
簌簌定定盯著徐墨陽,徐墨陽身子仿佛頓了一頓,但終究是沒有讓開。
簌簌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直接從側面上去,繞開了徐墨陽,而就在她要進門時,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那手又大又溫暖,拉住她的力道倒是不大,但足以讓她不能走開了。
「即便是我認錯人了,我在這裡認識的,也只有你一個人。」
徐墨陽拉住了她,頭卻埋的低低的,簌簌只感受到那手掌傳來的炙熱的溫度。
「他們都成群結伴,要麼歡聚一堂,唯有我,早就沒有了父母親人,已不知一人過了多少個祭月節。」
簌簌這般聽著,心中有些感觸,她難道不是原本也沒有親人的嗎?
她認了白氏做娘親,這是福氣,而若沒有遇見白氏,她也不知還在何處流浪。
可簌簌依舊輕輕掙開了徐墨陽的手心,徐墨陽驀地抬頭,清亮的眸子中有碎裂的銀河般,一時比圓月當空還要好看。
「我從來沒有和誰一起過過祭月節,你能陪我一起放花燈,祈求我的家人們在別處平安嗎?」
簌簌看著他誠摯的眼睛,那種期望的感覺似乎一下子將她拉到了初次見他時,他那般著迷似的一遍遍問,你當真不認識我嗎?
簌簌心中到底是柔軟的,雖同情起了徐墨陽,可那半個月的苦楚也不是白經歷的。
她放軟了聲音道,「天已經很晚了,況且,你我交情也不深,我同你一起放花燈,著實不太合適。」
徐墨陽倏地就低下了頭,簌簌看不到他的表情,自以為傷了他的心,卻不知徐墨陽徒自想的卻是,能和認識幾日的男子一起放花燈,卻不能和他!
徐墨陽這樣一想就覺得待不住了,突然起身,兩手捧住那盞名貴花燈。
簌簌只覺要俯視著還看不清神色的人,突然站起就得仰著頭看,一時有些不適應,卻見徐墨陽寂寂拿了那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