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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陽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攥緊,卻又因那一抹青白身影猶豫不決。
難道就沒有兩全之策嗎?
第22章 報仇雪恨
月媚聽到徐墨陽回來的消息時,整個人是興奮的。
徐墨陽就是徐墨陽,不愧是她一直崇拜的男子,大是大非面前斷然不會為什麼勞什子救命之恩就忘了自己的使命。
可她方才興沖沖跑到無憂宮長恨殿,便聽得一陣迅速掠過的破風聲,她邁過門檻的一霎,被眼前景象驚得心底一涼。
黃金鋪就的恢宏大殿,巍峨壯麗,輝煌壁燦猶如漢武帝承諾給阿嬌修築的金殿。
而這奢靡腐朽的華殿之上,一名血衣少年跪在中央,階上另一長相清秀,面上飾以妝容,酷似女子的男人手握黯色長鞭,每一次抬起落下,都將力道狠狠甩在徐墨陽的肩上。
徐墨陽每挨一鞭,身子便禁不住隨著力道稍稍動那麼一下,但從始至終,他進門跪下時脊背彎到什麼弧度,如今還是什麼弧度。
甚至十鞭子過去,他連一聲悶哼也無。
月媚見毒公子正值盛怒,也不敢出言阻攔,只默默站在了右護法星眠的身側。
星眠是個木頭臉,整日一抹遊魂般,見月媚過來,也只是幽幽瞥了她一眼。
徐墨陽一回來便換回了無憂宮弟子的服飾,那宮衣是比深秋紅楓還重的赤紅,一鞭子下去只見衣衫盡數綻開,內里還是血紅一片。
如此便將鮮紅血液融入滿身赤色錦帛,看不出受傷。
月媚越來越看不下去,險些出口求情,身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星眠卻一手拉住了她,靜靜看她一眼示意不要摻和,月媚終於聽到鞭聲戛然而止,巨大的死寂突然籠罩了這座宮殿。
一分一秒都過得緩慢。
如今徐墨陽終於知道裝作受傷該怎麼裝,他的脊背火辣辣一片,剛開始只覺疼痛難忍,到後來已是滾燙到麻木,腦中唯剩下了一個意識。
撐著。
階上的黑衣男子,身材高挑面若敷粉,肌膚保養得過於得當,水嫩得仿佛一掐便能出水。
黯色長鞭從他手中隨意掉落,公子晃晃悠悠,不緊不慢地從金階上下來,許久才走到徐墨陽面前。
「知錯了嗎?」
森冷的語氣是大內皇宮常見的太監腔調,在空曠的金殿驟然響起時,月媚只覺脊背一涼。
「弟子知錯。」
「哦?」
那人玩味地勾起一邊嘴角,薄唇塗著與月媚相仿的綿胭脂,更顯得肌膚蒼白,怎麼都不像快不惑之年的男子。
「墨陽,你哪裡錯了?」
「弟子未及時回來復命,耽誤公子剿除茂行寺的計劃。」
毒公子靜靜聽著,然後在徐墨陽面前蹲下,一雙狐狸眼打量了徐墨陽片刻,然後從袖中抽出一絹潔白無瑕的手帕。
他將手帕附在徐墨陽額上擦了擦,然後拉起他的一隻手,兩指不經意掠過徐墨陽手腕時,赫然顯出一道血痕。
徐墨陽呼吸有些急促,他瞪著毒公子的手臂,驀然見他袖中緩緩爬出一隻手掌般大的毒蠍,毒蠍聞到血腥氣,便來啜飲徐墨陽的血液。
毒公子見那毒蠍飲完徐墨陽的血,晃悠了幾下便半死不活,立時眉開眼笑。
「那斷情果真是增長修為的神果。」
月媚聽到毒公子得出這般結論,心中頓時也踏實不少。
徐墨陽腦中卻憶想起前幾日張神醫對他的囑咐:
羅剎秘法之所以被世人禁用,就是因為其短時間內雖能巨幅增長修為,卻嚴重損耗壽命。
照你這樣沒有節制的大幅提升,陽壽怕是已不足十年。
徐墨陽咬了咬牙,「公子的命令,弟子不敢不從。」
毒公子心情大好似的放聲朗笑幾聲,「你錯的不是未能及時回來,錯的是你辜負自己立下的誓言。」
他轉身看著徐墨陽,「墨陽,當初你莫非太小記不清?忘記茂行寺的劉悟當初在你父親身上.插的一刀?」
徐墨陽頓時將拳頭握緊,臉色煞白,一直不肯彎下的身子這會兒卻稍稍躬了些。
「弟子沒忘。」
「沒忘就好,」毒公子一揮袖,足尖輕點落在金階之上,「雖說劉悟這個短命的已死,可他的子孫後輩同樣齷齪。」
「所以,一個,都不能放過。」
公子笑得滿面春光,卻叫人看得有些詭異驚悚。
「是,公子。」徐墨陽回道。
他話音方落,便察覺一抹氣息飛入了金殿,悄無聲息隱入珠簾之後,令人窺探而不得知。
「公子教徒,這麼仁慈的嗎?」
那女音矜貴清冷,低沉又魅惑,與月媚聲線略像,卻仿佛比月媚大上一些年紀。
徐墨陽試探了下,結果一無所獲。
而原本仰在貴妃塌上的公子見到此人,突然坐起,仿佛與恆久未見的故人驀然相逢,掩不住的興奮和喜悅。
「宮主,你終於來了。」
宮主?這便是一手創辦無憂宮,卻從未在無憂宮出現的宮主?
外界傳聞無憂宮與蓮花峰一樣,上通靈域,下承凡間。
不過蓮花峰通的是仙,而無憂宮通的是魔。
可月媚知道,這些通通都是扯淡,她多年居於無憂宮,除了對宮主留下個財大氣粗,不知哪路商賈貴胄的甩手掌柜印象,別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