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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的地方就在承晚廂房旁邊的空地上,透過北邊的窗戶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承晚一邊看書一邊看他們打球,十分有趣。
承晚記得當年在玉清府,眾師兄平日裡無事做的最多的就是聚在一塊打馬球。
蒼濬是當仁不讓的絕對主力。平日裡悶聲不語,打起球來卻像換了一個人。動作行雲流水,出手果斷狠辣,乾脆利索從不拖泥帶水,只要他出手,便沒有接不住的球,球球都能擊中球網。
承晚一邊看一邊感嘆,果然是蒼濬下凡轉世,顧諳之打起馬球來也同蒼濬別無二致。白衫男子坐在馬背上,腰背挺直,疾馳而過的勁風拂起他的幞頭軟巾。一件裁體利落的窄袖騎裝勾勒出男子清晰的勁腰長腿,偃月球杖被舞的呼呼生風,七寶球落在球杖上看得人眼花繚亂。
看得久了,承晚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顧諳之還是蒼濬。
承晚有些怔忡,她坐在窗前,看著遠處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仿佛像是又回到了玉清府。
蒼濬在眾師兄弟中法術最強,承晚幻化人形後長生大帝便讓蒼濬帶著她修煉。承晚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仙,根骨極佳,但她卻生性貪玩,一顆心全都系在蒼濬的身上,根本無暇修煉。
蒼濬身為大師兄,又得了師傅的囑託,不得不每日多花時間單獨教習承晚,以期她能早日飛升,不負師傅的期望。
承晚卻好像發現了可乘之機。自己越不好好修煉,功力就漲得越慢。功力漲得越慢,蒼濬就會多花時間來單獨教習自己,自己就有了更多同他獨處的時間。她有些暗自雀躍,對待練功便更加的不上心了。
自從那次從幽都被他抓回玉清府後,承晚同他好好鬧了場彆扭。承晚心裡有氣,覺得蒼濬準是被孟婆給迷住了,自己一顆真心錯付餵了狗。蒼濬心裡也有氣,氣她自己不上緊,明明飛升的劫就在眼前,可還是大著膽子往幽都闖。
承晚同他慪氣了不長時間,成日窩在泫清池旁釀她的玉梨釀。玉梨樹是當年長生大帝建府時所種,乃神樹,終年繁花盛開,玉色通透。玉梨釀是玉清府的仙酒,清甜回甘,酒香四溢,只有用泫清池裡的水做引子才能釀的出來,只消飲上一盞,便能修為精進,仙氣醇厚。
承晚釀這酒有絕招,她本身就是蓮花,釀酒時只消往酒罈里滴一滴花汁,酒的香氣就更勝一重,不光有梨花的清甜,還多了幾分蓮花的芬芳,喝起來唇齒留香。只要將酒罈打開一會兒,屋內的香氣便可繞樑而上,幾日不散。
她心裡憋著氣,蹲在泫清池邊,不吃不喝一言不發,只一個勁的舀水釀酒。期間郁洺、華溫幾個師兄來勸了多少次她也不停手,就連君汝師兄來約她同去人間吃喝一番她也沒什麼興致。沒幾日身旁就摞了一大堆酒罈子,連長生大帝都打趣道她這是打算釀出玉清府往後幾百年要喝的酒來。
她心裡不痛快,悶悶說:「還是多釀一點比較好,若是哪位師兄急不可待要辦喜事,只怕這些酒還不夠呢。」
幾個師兄急了眼,去求蒼濬勸一勸她。蒼濬只站在遠處看了半晌,冷著臉什麼也沒說。
郁洺平日裡最是和善,這次也拉著蒼濬不鬆手:「師妹平日頑劣慣了,大師兄還是看在她馬上要歷劫的份上別同她生氣。就她這點修為,怕是擋不住三道天雷的。」
蒼濬看著遠處坐在池邊的那道清麗身影,冷冷地說:「知道自己擋不住為何平日裡還不加緊修煉。擋不住也好,總歸該讓她知道什麼才是正事。」
飛升的天雷比想像的來的更快。
第14章 替劫
那日承晚心裡難受,入了夜趁四下無人,她喝了壇玉梨釀正歪在泫清池邊睡得迷迷糊糊。狂風驟起,她被凍醒,一睜眼就看見天上藍色的天雷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
承晚趕緊運氣,將全身的仙力集中於掌心。金色的仙氣團成一團,她沉心靜氣,將雙手上舉,仙氣便從上到下將她籠罩其中。
「轟!」隨著一聲巨響,第一道天雷降下。黑夜剎那間變為白晝。
咆哮著的天雷重重擊在她身上,金色的仙氣被瞬間擊散。
承晚只覺得雙臂立刻變麻失去知覺,五臟六腑都被擊的變了形,血液逆行,在身體裡翻攪,讓她劇痛不止。
她眼前發黑,咬著牙,喉嚨里湧上絲絲腥甜的味道。
趁著第一道雷剛過,第二道雷還沒降下,承晚顧不得身體的劇痛,趕緊再運氣。手腕上的九顆金蓮子閃著金光四散開,將她團團圍住。金蓮子與她乃是一體,不到危急關頭輕易不會離身。現在金蓮子必是感應到了承晚體內仙氣波動,這才離身形成結界保護著她。
承晚趁著金蓮子的結界,趕緊將擊散的仙氣攏起來,重新團住自己。
「轟!!」第二道雷比第一道強了數倍,一下將承晚擊出幾米遠,高高彈向空中,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九顆金蓮子「噼噼剝剝」滾落了一地。
她一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如墜冰窟,每一寸皮膚和每一塊骨頭都在痛,仿佛被生生的剝皮抽筋一般,痛到她無法呼吸。
承晚眼前模糊,她想,自己果然是個沒出息的,竟連飛升上仙的劫也歷不過去。她有些後悔,當初如果好好修煉,今日也許就不會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