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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晚咕噥一聲:「早知道就不去招惹他了。」
想到這裡她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哪裡有這麼多的假設呢, 如果她從來沒有認識過蒼濬, 凡間又怎麼會有一個顧諳之呢。
有因必有果呀,承晚看著溫煦的陽光眯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很好, 待她醒過來天上的月亮已經升的老高。
微風拂過, 院裡那池清水被吹得皺皺巴巴, 連帶著上面的幾朵蓮花搖搖晃晃。
她穩了穩神, 站起身子輕手輕腳的探頭往院門口瞅了瞅 —— 沒有蒼濬的身影。
嗯?怎麼今夜沒來站著?
呵, 狗男人。
承晚嗤笑一聲坐回到搖椅上,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嗎, 竟還會相信他那一番虛假的情話?
她躺在搖椅上搖搖晃晃,突然想起如今蒼濬已經歸位,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去誅殺赤焰。
承晚心裡一驚,若桑落真的就是當年的長歲公主,那她可能並不知道當初自己的愛人侍衛李懷微就是如今的魔君赤焰。
承晚推斷,如果桑落就是長歲公主,那麼當年桑落歷劫歸來接著就求天帝封印她的記憶,應該是彌留之際看見了李懷微身死,這才痛徹心扉想要忘記這段痛苦□□。
後來待到赤焰入魔同幽都大戰之後血洗白鷺淵時,桑落那會兒已經全然記不得往事前塵了。
桑落只是個仙,按理來說是承不住天帝封印的。
桑落一介仙身,帶著天帝的封印過了幾萬年,這幾年裡她頭痛的越來越頻繁,這就已經是她神脈難抗封印的跡象了。
如果她下次再歷劫或是遇上什麼重創,說不定她神脈上的封印就會因為徹底失去承載而自然消散。若是到那時桑落恢復了記憶,而赤焰又已死……
桑落如此掛念自己,自己也得念著她才是。
不行,時間不多了,承晚猛地站起身。
她最起碼得趕在天帝下旨誅殺赤焰之前搞清這件事的真相,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本來她知道了封印是天帝所設時還有些苦惱,因為天帝是天神,蒼濬就算法力再高深也沒有辦法在不讓桑落受傷的情況下進入封印之內。但沒想到蒼濬歷劫後也飛升了天神,一下子就給這件事帶來了轉圜。
她離開無念閣,皎皎明月將一路照的亮堂堂的,一路溜溜達達往攬月宮去。無念閣離攬月宮不遠,還是當初是她為了靠近蒼濬特意向天帝求來的。
路上有掌燈而過的仙娥見了承晚的身影,趕忙停下腳步恭恭敬敬的側身行禮。見她踱步往攬月宮去,仙娥們小聲竊竊私語起來。
承晚懶得理背後那些議論。
說吧說吧,反正我去攬月宮是有正事。她邊走邊在心裡重複念叨著這句話,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怎麼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樣?
承晚嗤笑一聲,切,我何時怕過見他?不過是一個與我無關的旁人罷了。
旋即挺了挺胸膛,更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步朝前走去。
攬月宮裡石門開著半扇,她一進去就正好和夜舒打了個照面。
「承晚上神?」夜舒看見她這時候找上門來有些驚奇又有些害怕,「呃……上神有何貴幹?」
她四周環繞一圈,語氣清冷:「蒼濬呢。」
「神尊傍晚時被帝尊叫去議事了,還沒回來。上神可有要事?要不末將去紫微宮通傳一聲。」
原來是被天帝叫去了,怪不得晚上沒來無念閣呢。
承晚說不上自己是怎麼了,竟感覺心裡輕快了許多。
她心情不錯,嘴角噙上笑意,隨意的擺擺手:「不用,我也沒什麼特別急的事情,等明日有空我再來找他罷。」
承晚轉身剛要走,蒼濬就推開石門走了進來。
「晚晚?」他十分驚喜,「你怎麼來了?」
夜舒看見自家神尊這副興奮的樣子,趕緊行禮閃了出去。
承晚板了板臉,斂去嘴角的笑容:「是有一件要緊的事要同你說。」
蒼濬很快反應過來:「是那日你在瑤池邊說的那件?」
提起那日,兩人都沉默下來。
承晚鼻子裡「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眼神悄咪咪的在蒼濬脖頸上轉了一圈,沒見著預想的那種可怖傷口。
蒼濬指了指高處的攬月亭,碩大的明月懸在亭畔,十分漂亮。「到這邊坐吧。」他說。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高亭,分坐在案幾兩側的蒲團上。
承晚攏了心裡的思緒,將她從桑落身上推斷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蒼濬。
蒼濬越聽眉頭越緊,最後沉吟片刻才說:「你推斷的很有些道理。今日天帝召我過去就是商討該如何處理赤焰。赤焰如今魔力大勝,若是直接誅殺恐怕會引起天下群妖反噬,所以天帝打算再緩上幾日,先將如今跳躥的最厲害的幾個妖怪降住,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赤焰。」
他頓了頓:「若你推斷的是真的,或許可以不用這麼麻煩。赤焰入魔的契機是為了救回長歲公主,只要讓他見到桑落,也許一切就可以自行化解。」
承晚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來尋你,只有你才能在不傷害桑落的情況下進入她被封印的記憶。只是該如何跟桑落開口,我還得再仔細想想才行。」
正事說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承晚今年十萬歲,這還是第二次跟蒼濬單獨相會,第一次是除夕之夜在顧諳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