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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雁長對待紅箋這大牢里難得出現的姑娘表現得異常善解人意,立時便叫了聲「方姑娘」,跟著他便口氣一變,跳著腳罵:「朱雀十二里住著哪個死人?偷學了大爺的武功,不會吱一聲麼?奶奶的,打發要飯的還能賺聲好呢。」
紅箋頓時就明白了,敢情這位盧雁長是關在排序十一的牢房裡,好幾天了,他唾沫不知浪費了多少,直到此時才發現就在他邊上還有一位一直在悶聲發大財。
不過關得久了,還有人能經得起如此誘惑嗎?紅箋不禁懷疑朱雀十二其實是一間空牢房。
「滾!」
這聲呵斥像半空打了個炸雷,將紅箋嚇了一跳。不獨是紅箋,大牢里為之一靜,盧雁長那邊一時也沒了聲響。
實在是……怎麼說,這人果然學會了「千里傳音」,只是他這「千里傳音」氣勢驚人,一個「滾」字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他與紅箋分明是同時學起,能如此,顯是這人的修為要遠遠高過紅箋,只不知是金丹大圓滿還是已經結嬰。
說起來管他金丹還是元嬰,關進煉魔大牢便和廢人沒什麼兩樣,不過麻煩的是這人也學會了「千里傳音」,底氣還這麼充足,對罵起來無疑是自己找不痛快。
盧雁長如此一想便泄氣消火,暗無天日的日子已經難熬,不找點陪姑娘聊天這樣有意義的事情做,非要去和混人罵街,不是傻麼?
「朱雀十號」房裡的老頭兒見姓盧的這般欺軟怕硬,陰陽怪氣挖苦了幾句,兩人吵吵鬧鬧地大半天就過去了。
那老頭兒自道姓胡,出身來歷卻是諱莫如深。
有人說話,日子果然易過了很多。
這一天盧雁長照舊纏著紅箋聊天,他好奇地問:「這幫老傢伙把一個姑娘家關進來,實在太沒人性了。關到朱雀這邊的可都是重罪。方姑娘,你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而今想起來當時發生的事,真有恍如隔世之感,紅箋不想再回憶,顧左右而言它:「青龍、朱雀,還有這種區別嗎?」
盧雁長問那話到不是一定要知道紅箋的過去,只要能有個回音,叫他聽聽那清脆悅耳的聲音他就很滿足了,當下順著紅箋的疑問回答道:「青龍那邊關的都是剛進來的新人,還沒定下來怎麼處置,至於白虎、朱雀、玄武這三個地方越往後犯的事越重,咱們這裡幾個人相互之間還能聊聊天,聽說玄武那裡押的都是殺人盈野的大魔頭,我估計著就是用『千里傳音』也休想能傳上話。」
紅箋不由發怔,她知道論修為自己在這牢里應該是最末等的,但依季有雲上回那莫名其妙的態度,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只怕還在那些真正的魔修之上。就這樣,自己也是被關到了這裡,不知在朱雀之上的玄武房,關押著的又是些什麼人?
盧雁長挺愁紅箋這滴水不漏的態度,他慫恿道:「左右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大家一起來湊個樂子打個賭,我這有個有趣的玩法,胡老頭,你來不來?」
難得盧雁長主動招呼,胡老頭似是有了點興趣,道:「賭什麼?我跟你說小子,賭我最拿手了。」
盧雁長笑了一聲:「這黑燈瞎火的,賭別的也不成啊。這樣,咱們每個人都講兩段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必須是這輩子遇見的最有趣或者最兇險的事,這聽故事的人呢就來推斷一下他所說的這事是真是假。要是兩次都被同一個人說中了,那就說明講故事的人沒有用心,就是輸了,要認罰。」
「咦,嘿嘿,這主意不錯,老頭子我很喜歡。」
「方姑娘覺著如何?」
紅箋心中微動:這到是了解他們過往的好機會。她問道:「若是輸了,不知道是怎麼個認罰?」
盧雁長笑道:「問得好!咱們都在這黑牢里,彼此看不見對方,不如這樣,接連猜中的,那就是贏家,輸了的人要答應贏家一個要求。當然,同在一個牢里住得這麼近,就是緣份,這要求總不可叫對方過於為難才好。」
紅箋回應:「我沒有意見!」坐牢的人連自由都沒有,盧雁長話又說在了前面,這彩頭說白了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點綴。
胡老頭突道:「十二號房的這位老兄,與其獨坐無聊,不如也來加入一個?」
紅箋聽著胡老頭開口相邀而盧雁長並沒有反對,顯是他兩人對這十二號牢里住著的人都十分好奇。
那個男人只在那一天罵了個「滾」字,其餘時候不管三人說什麼他都一聲不吭,以至叫人常常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難得盧雁長出了個好主意,大家都想聽聽這個略顯神秘的人是個什麼來頭。
「哼,既是親身經歷,到頭來講敘的人說真是真,說假是假,誰又能反駁?無聊的餿主意!」十二號牢房的那個犯人終於打破沉默,開始挑刺。
胡老頭滯了一滯,似是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說道:「是啊,這個卻不好辦。」
盧雁長輕「嗤」一聲:「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大家有耳共聞,要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被戳穿了還不承認,叫大夥見識一下臭不要臉也不錯。主意既是我出的,我就先來。你們便按照牢房的序號順序,由小的開始,沒不同意的吧?」
他停了停,見其餘三人沒有異議,便開始講敘他所謂的第一段經歷。
「我先前同你們說過,我原來是俗世間的一個習武之人,到三十幾歲的時候在江湖上幾乎已是罕逢對手。後來機緣巧合,我誤打誤撞進了一處修士的洞府,因為那修士是在洞府中坐化的,不少好東西都遺留下來,我在裡面得到了練氣的法門,那時我對修真的事情兩眼一抹黑,因為還在洞府里發現了一門法術,沒等築基,就稀里糊塗地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