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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句話出口,一道結界將兩人與暴風雪的世界隔開,陳載之大喜,道:「太好了,我們這麼走出去。」
經歷了剛才石龜的怒火,紅箋卻知道那兩位護宗神獸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怎樣,撐著這結界走出多遠都是賺的,趁這工夫,她還有一些話要同陳載之交待。
「載之,等你出去了就把寶寶放回無盡海,放它自由吧。宗門的事你去問師父,我們有許多真正的朋友,他們成立了滅雲宗。你要做什麼,石清響會幫你。……等你見到石清響,幫我告訴他,我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回去,請他也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活埋
紅箋並不知道她的這番叮囑透著一絲惆悵,似能穿透重重阻礙,直接擊中他人的心靈。
陳載之蒼白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這麼走了,叫師姐一個金丹中期自己去對付元嬰計北,真不甘心啊。
紅箋笑一笑,安慰他道:「沒事。我打不過計北也頂多在這裡多呆幾年,以後還會有強魂的修士進來。」
他們想拖延著多往前走走,那結界卻開始劇烈地震顫,紅箋知道這是護宗神獸在發怒,自己一再如此,那石龜的惱怒可想而知。
她擔心弄巧成拙,揚起手來做了個告別的姿勢,道:「載之是金丹圓滿,師姐打不過你,我認輸了。一路多保重。」
結界張開,向陳載之捲去,紅箋聽著他大聲道:「師姐你也千萬保重,我定會早日結嬰!」
紅箋聞言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時一直乖乖呆在陳載之懷裡的「寶寶獸」突然拼命掙紮起來,陳載之本來便怕太過限制它,沒有抱得很緊,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脫了手。
紅箋駭然叫道:「寶寶!」
刺眼的白光淹沒了陳載之和「寶寶獸」,「寶寶獸」在白光中「吱吱」大叫。
紅箋意識到不妙,她顧不得心疼真元,連忙在原地撐起了結界,白光散盡,卻見「寶寶獸」正一臉委屈地坐在雪地上,大大的黑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紅箋趕緊上前將它抱起來。怎麼會這樣?難道因為寶寶是自己帶進來的,所以載之帶不走它?
亦或是寶寶不願意丟下自己,一定要陪著。
可紅箋現在自身尚且難保,再加上這小傢伙,遠的不說,眼前這一關便是嚴峻的考驗。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奔命跑吧。
紅箋撐著結界發足狂奔,真元肯定不夠支撐到離開暴風雪之境,到時離出口近些或許能僥倖逃得性命,離得遠了,只怕要被金色氣刃削成森森白骨。
紅箋對形勢的判斷十分準確,往前奔出七八里地之後,那一朵朵飄忽的火焰雖然消失了,金色氣刃卻變得密集如雨。
紅箋抱著萬一的希望試了試,這氣刃對她的「萬流歸宗」毫無反應,因為這一試,她好不容易留下來的真元消失了一小半。
怎麼辦?紅箋將結界縮小,只護住「寶寶獸」和自己的要害,伏下身子往前疾奔,無數道氣刃在她暴露出來的身體上瞬間開出血花。
紅箋有一種在被萬刃凌遲的感覺,她「嘶」地咧了咧嘴,咬牙忍住,一手去乾坤袋裡將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石虎丹」摸出來,吞了一顆下肚。
腳下是上山的路,厚厚的堅冰亮得晃眼。
紅箋疾步奔跑在冰上,留下了長長一串血印。
強體前後八年,她的身體飽受磨難,但面臨如此兇險之境還是第一次,她的氣血在劇烈地翻湧,這風刀雪劍逼出了她的每一分潛能,紅箋一邊亡命狂奔,一邊心念電轉:真元不知是否還夠自己支撐到山頂,上到山頂之後又該如何?
山巔在望,紅箋飛身縱上,最後一點護住「寶寶獸」的結界已薄至搖搖欲墜,兩道金色氣刃飛來,「啵」的一聲結界碎裂,「寶寶獸」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紅箋顧不得多想,身體一蜷,將小傢伙護在了懷裡,縮身成球沿著另一邊的山坡向山下滾去。
下山的路崎嶇不平,坑坑窪窪布滿了障礙,紅箋這麼一路滾下去,腦袋、後背、腰和腿被連番撞擊,未等到山腳,她便覺著有些意識不清。
「怕是要夠嗆了啊。」紅箋恍恍惚惚地想。
「砰」的一聲,她的肩膀狠狠撞上了一塊包裹著堅冰的大石頭,鋒利的冰凌刺入了她被金色氣刃割開的傷口,紅箋疼地猛一哆嗦,露出破綻,一道金色氣刃斜斜飛來,自她胳膊的縫隙斬中了「寶寶獸」。
劇痛加上「寶寶獸」的尖叫聲,刺激地紅箋驀然一醒。
她伸出手肘在冰層上用力一撐,巨大的衝擊力令她的胳膊發出「咔嚓」一聲響,夾雜在風雪的尖嘯中聽上去那麼清晰。
紅箋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她借著這股力道身體驟然偏離了先前的方向,在冰坡上滑出一個大大的「之」字,腦袋擦著巨石的邊緣掠過。
這一路下來,金色氣刃擊中她的「嗤嗤」聲幾乎連成了一片,紅箋有生以來從未如此狼狽,身上的衣裳碎得一綹一綹的,渾身上下血肉模糊,不少地方傷處深可見骨。
「石虎丹」在令她受傷的身體不停地癒合重生,這些新長出來的皮肉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又被打爛。
山腳馬上就要到了,在某一個瞬間,紅箋依稀看到里許之外便是這一關的盡頭,風雪到那裡消失不見。這令她湧起了巨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