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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大先生猶豫了一下,為自己開脫道:「那到不是。你還不清楚嗎,我都這把年紀了,無兒無女,就算拿到了那東西,也不可能撇下大夥獨自一人跑去丹崖宗做宗主。不過是這次出來,有人托我幫個忙。」
他見任琛難得露出好奇之色,苦笑了一下,抬手往上面指了指,見對方會意動容,又叮囑道:「好了,這件事你知我知,邵奇天那裡先不要告訴他。」
任琛笑罵道:「你個死禿子,這是相信老夫定會與你一道了?」
他復又看了眼靜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紅箋,這麼打眼一看,到不像是個還有生命跡象的活人。
任琛手摸鬍鬚,嘖嘖兩聲:「進了煉魔大牢無法修煉,她這神識的傷看來是要一直帶著到死,可有得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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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紅箋活回來,腦袋裡還殘留著麻木的疼痛,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呆呆回想了半天,才記起來自己是誰,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已經被關到煉魔大牢里了?
紅箋這才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這具軀體是如此得虛弱,她手指慢慢動了動,向旁邊摸索。
地上鋪著薄薄的一層稻草,再往下是平整堅硬的地面,紅箋屈指敲了敲,感覺像是用某種石頭鋪就。
她將一隻手掌抬起來,舉到眼前,試著晃了晃,微微有點涼風,但她卻連丁點兒晃動的黑影也看不到,看來在這鬼地方眼睛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周圍太安靜了,這間牢房應該只關了自己一人。還能呼吸,空氣並不十分渾濁,說明一定有通風換氣的地方。
她越思考越清醒,判斷了一下處境,試著坐起身來。
「嘩啷」一聲響,自腳踝處傳來冰冷的束縛,紅箋苦笑了一下,看來這傳說中可怕的煉魔大牢與俗世間的牢獄也差不多,竟還給犯人帶上了腳鐐。
她扶著牆站起來,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又輕輕動了動脖頸,還好,不是很噁心。
紅箋下意識便想去運轉真元,檢查一下神識損傷到了何種程度,身體內卻空蕩蕩的,剩餘的水真元僅夠維持著不至於產生枯竭反應,而神識的傷卻比自己預想的要輕得多。
怎麼會這樣?紅箋站在黑暗中怔了半晌,突然明白:幾個死老頭不會那麼好心給自己醫治,那就是說從她受刑不過昏過去到被送到這裡,其實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那個治療神識的秘法一直在自行運轉,直到她進入了大牢。
想到此,紅箋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真是可惜,以後就沒有辦法再練它了。」煉魔大牢裡面名不虛傳,果然是一點兒靈氣都沒有,真元用一點少一點。
難道從此以後就要在這裡像一隻不見光的老鼠一樣活下去?
第八十八章 甜美的誘惑
一開始,紅箋覺著自己會被遺忘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中,直到她死去,隨著泥土—不,這鬼地方還沒有泥土,隨著那些稻草腐爛。
後來,她又覺著把她扔進煉魔大牢的幾個老不死可能是想餓死她。
這牢里太安靜了,喘氣聲都感覺放大了不少,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丹崖山已經是春天,紅箋又好歹是築基修士,不可避免衣著單薄,這煉魔大牢里卻陰冷陰冷的。
再習慣黑暗,也只能依靠摸索,這種孤零零一個人被全世界丟棄的感覺叫紅箋很不舒服,她無法判斷外邊是黑夜還是白天,也幾乎睡不著覺,只有咕咕叫的肚子忠實地提醒她,從她被關進來之後便水米未進,按她的修為,餓成這樣,怎麼也得有七八天的時間了。
這七八天,在她的感覺中卻漫長得像過了幾個月。
後來紅箋也想開了,餓死雖然說起來窩囊,但其實自己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能給個痛快,這結局說不上便比最後因為老病而悄無聲息地死在黑暗中糟糕。
她正這麼寬慰自己的時候,牢房外邊卻傳來了動靜。
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離得還很遠,紅箋側了側耳朵,無法判斷外邊的人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只聽著鞋子踩在石板上發出的「噠」「噠」聲不緊不慢,應當是有兩個人。
能在牢里隨意走動的大約是看守之類。
隔了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近,這麼多天紅箋都快無聊地發瘋了,哪裡管來的是看守還是犯人,摸索著飛快向牢門的方向撲去。
這些天她閒著沒事做,把四周的石牆全部摸遍,不知這牢房用的是什麼石頭,縫隙既少,嵌得又平整,若不是她手指嫩滑幾乎分辨不出,而牢門的門縫就大多了,門上還開了個兩寸長一寸寬的小窗,正因為這個小窗的存在,紅箋才發覺原來那牢門竟足有她整條小臂厚。
這會兒透過小窗,遠遠的竟真有忽明忽暗的光亮。
其實因為來人還沒有轉過來,那光並不是直接照射,就這樣紅箋仍覺著雙眼一陣刺痛,有強烈地想流淚的感覺。
這是在黑暗中呆得久了,眼睛已經不適應光亮。
紅箋連忙閉上眼睛,耳聽那兩個人漸漸走到了自己的牢房外邊,前頭那人口裡還念叨著:「青龍……九,到了,就是這裡……哎,裡面的人還有氣兒嗎?」接著有人在外邊「砰」「砰」拍了兩下牢門。
不等紅箋應聲,外邊門上鐵鏈子「嘩嘩」響個不停,那人對同伴道:「來,搭把手,這門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