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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人命如草芥,隨意給人捏造罪名,渾不覺自己那主意是多麼的惡毒。
紅箋離開太久,不清楚眼下符圖宗內部的情況,但想著梅杞為人雖然卑劣,論動心眼十個加在一起也鬥不過石清響,當下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
只要梅杞呆在封禁符的範圍之內,那他這元嬰對周圍的感知便與瞎子沒什麼兩樣,也就不可能發現殿內還有紅箋這麼個人。
不過保險起見,紅箋還是開啟了「仙霓霞光」,趁著梅杞還未到的這工夫,她問石清響:「你怎麼處置的齊秀寧?」
當日活捉齊秀寧,是開啟護宗大陣不可或缺的一環,計劃成與不成,石清響在開始之前便做著兩手準備。
倘若一切順利,井白溪奪舍齊秀寧,再由程田動手殺死梅杞,手尾處理得乾乾淨淨。但因為季有雲橫插一記,致使閆長青元嬰被捉,井白溪迫於無奈忍痛奪舍了師弟的身體,齊秀寧自然也就沒了用處。
紅箋由梅杞想起齊秀寧,故而有此一問。
石清響似是怔了怔,突然轉過頭來向紅箋道:「我把齊秀寧忘了。」
「啊,這怎麼可能?」紅箋瞪大了眼睛。
石清響擺了下手:「不,一開始我還記著,叫程氏叔侄好好看著,別把她弄死了,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頭兩年我還過問過,後來符圖宗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聯絡他們實在不方便,我就叫他叔侄先去和族人會合,齊秀寧也被帶去大漠了。再接下來,誰還有空時時記得她。」
紅箋不由咋舌,程大長老他們恨季有雲和符圖宗的人入骨,就不說其他人,單一個程情情,這些年過去,不知會不會給齊秀寧留口氣在。
論修為,齊秀寧只有金丹初期,論心機,那更差得遠。大約,也就是這個樣子了。落到今天這般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石清響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口氣頗為輕鬆地道:「等倒出空來,我還是關心一下這位師妹吧,別出什麼意外。」
說話間江焰已經陪著梅杞進來。
對於這種事,江焰顯是習以為常,知道如何處置,直接將梅杞領到了封禁符的範圍之內。
梅杞沒有在意,說起來師兄弟里他絕對算是往石清響這星漢殿跑得最勤的,不為別的,交情好嘛。
至於每次來都是到封禁符下就止步,一開始梅杞心裡還免不了有些彆扭,多來幾回也就體諒石清響了。
沒辦法,石師弟臉變得那麼恐怖,本來便自卑不愛見人,聽說結嬰之後不但看不見東西了,連神識也不能用,真是……唉,多虧自己之前專門跑去丹崖宗和他交好,這才使他稍稍放下戒心,不見其他師兄弟此時再想來套近乎都換得石師弟不冷不熱嗎?
不過即使是他這麼有遠見卓識的人,也想不到師父突然就待石師弟情同父子起來。
幸好幸好,自己燒了一下冷灶。石師弟又是個曉得投桃報李的人,有他在師父面前幫著說話,自己才會屢屢越過大師兄,得以擔當重任,這一次,也只有石師弟才能幫得了自己,救自己於水火。
想到此,梅杞停下來,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石師弟,上次拿給你的那株『千梗桑』用著如何?都說『千梗桑』用來泡酒最是滋養神識,師弟若是覺著好,我大哥那裡還珍藏了一株,我去向他要來。」
梅杞生於雁州梅嶺這樣的修真世家,與人結交的不二法門便是「我叔伯有什麼,我大哥有什麼,你若覺著好,我去向他要來。」
這幾年他陸陸續續往星漢殿也送了不少好東西,此時回想起來,送得真值啊。
要不然石師弟的聲音聽上去哪會這麼溫和:「勞梅師兄為我費心了。」
梅杞趕緊道:「自家兄弟,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你用我用沒什麼區別。」他停頓了一下,扭頭在黑暗中「望」了眼江焰,欲言又止。
每次見面,這躚雲宗姓江的小子都要陪在一邊,跟防賊似的,平時也到罷了,今天的事梅杞真不想叫江焰聽著,不過對江焰,他也不敢直接下令,畢竟明擺著,石師弟和這姓江的關係更親近。
就在他猶豫著是不是該直接開口,請求石師弟給他點時間單獨談談的工夫,「寶寶獸」「吱吱」叫了兩聲。
紅箋心中微動,寶寶這是在尋找自己。
梅杞強笑了一聲:「江兄弟這靈獸還挺可愛的。」這話他在外邊等待的時候已經說過一遍了,所以江焰只是拿鼻子「嗯」了一下,沒有搭理他。
石清響看出了梅杞的為難,主動道:「師兄有事?阿焰,你先出去一下吧。」
梅杞好容易盼著江焰走遠,聽不見他說話,這才仿佛火燒屁股般道:「師弟,我這次是有事求你來了,你可一定要幫我。」
石清響臉上露出了深思之色,口中卻道:「師兄你慢慢說,出了什麼事,只要能幫的,我肯定不會袖手不管。」
梅杞鬆了口氣,連聲道:「能幫,能幫,現在也只有你一個人能幫師兄。」
石清響唇角勾起,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紅箋席地而坐,仰頭看他這模樣,不由暗想:「嘖嘖,看上去真像一隻正在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梅杞哪裡知道石清響不安好心,當下便將自己的大麻煩和盤托出。
他只起了個頭,紅箋的注意力就被吸引過來,梅杞這麻煩竟與季有雲以及《大難經》有著莫大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