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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師伯井白溪進到了季有雲閉關之所,下一步自然是會毫不猶豫地毀了那惡賊真身。紅箋垂目望向手裡的「流水知音」,道:「師弟,師父當日被困在季有雲的捉嬰塔里,最後時刻便是如此和我聯絡,一會兒你要不要拿這個和那惡賊說說話?」
這也正是陳載之要跟著紅箋來此的目的。
只是還未等他回答,紅箋手中的「流水知音」突然輕輕跳動了一下。
三人心中齊道:「來了!」
紅箋毫不猶豫將真元注入,運轉手中法器,識海里未有圖像先有聲音響起:「這是什麼地方?捉嬰塔?」
第四百五十二章 晉階化神
紅箋默了一默,在她的感覺里似乎為等季有雲有今天,她已經足足等了上百年:「季化神,別來無恙!」
此刻季有雲的處境已清晰出現在了她識海中:巨大的迷宮,變幻莫測的路徑,永遠找不到出口……
想來通過「流水知音」,季有雲也能看到她這邊。
紅箋抬眼望天,她的眼中是藍天白雲,身側流動的是風和新鮮的空氣,這是任你神仙大能也不可缺少視若無物的自由。
「方紅箋?」
季有雲不是傻瓜,發覺上了大當只是稍一回想,便想到是中了何人的機關陷阱。
自己小時候的那些瑣事,還有《大難經》的秘密,除了她沒有人會知道的如此詳實,當初季有風和她被關在一處二十年,大把的時間,還有什麼事會是她不知道的?
而如今自己元神被困,正是與當日閆長青被困捉嬰塔如出一轍。
這女人若是一心報復起來,總是這麼窮凶極惡。怪不得她冒充神龍,還忍不住要說一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季有雲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去了魔域的方紅箋不但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還有了這麼大的能量,竟騙過他的感知,布下了這麼周密的一個局。
紅箋沒有出聲,季有雲愈加確定自己沒有猜錯,他不再徒勞地尋找出路,而是停了下來。
「沒想到,真是好計策,我承認上了你的大當。咱們談談吧。」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紅箋冷冷地反問了一句。
只有到這時候,才知道所有的悲傷、憤怒以及仇恨都是人在無力報復的時候才會生出的情緒,像她此時勝券在握,掌控對方的生死,心中反到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話不能那麼說,你我修煉之人都是為了早日修成正果,與天地同壽。大道無情,總是汲汲於兒女情長恩恩怨怨不覺可笑麼?」都到這個時候了,季有雲言談之中竟然還能透出一股從容。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紅箋聽這話本不想搭理他,可季有雲接著又道:「你把我元神誆騙來此,想來石清響那小子已經去對付我的真身了,我沒有猜錯吧?」
「你猜錯了,此刻在季氏家廟的是樂宗主和我大師伯他們。」
紅箋這話出口不久,一旁陳載之便收到了消息,喜道:「大師伯他們得手了。就連龍行君也沒叫它逃掉。」
樂游那一路人馬進展得如此順利,三人都覺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真身已毀,季有雲的元神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關在這迷宮中出不來,很快便會消散於無形。
紅箋很有耐心地同季有雲解釋:「我在裡面留下『流水知音』,不是想同你談條件,只要因為我師父閆長青當日被你暗算,誤入捉嬰塔,他身上也是帶著一隻『流水知音』同我聯絡。當時他是什麼感受,你現在可以親身體驗一下。」
「你要怎樣才肯放我出去?」季有雲還抱著一線希望,紅箋未回答,他也沉默下來,顯是思來想去開不出什麼足以打動對方的條件。
時間不等人,他只得低頭,嘆了口氣道:「《大難經》你也得到了,我即使出去也需換一具身體重新修煉,自今而後都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何必要趕盡殺絕?我看你還記得季有風,那可是我的親哥哥,他那人甚難說話,唯獨對你十分喜愛,我當日雖然關著你們,可也沒有過於逼迫,你若是殺了我,我們季家可便因你絕後了,你對得起他麼?」
季有雲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紅箋登時便想起了那冰川海底的生死離別,黑暗,寒冷,以及刻骨的絕望。
她的情緒因之產生了劇烈地波動,閉上眼睛,好似又回到季有風還活著,與她顫抖著相擁告別的時刻,她那時候腦袋裡一片混亂,卻還記得自己問過季有風,今後怎麼處置這個害他們不得不天人永隔的罪魁禍首,他的親弟弟。
季有風沒有絲毫猶豫,他說「殺了吧」,又叮囑她「比殺他更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好好活著。」紅箋心中一酸,季有風說那話的時候,大約不會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
她以神識傳遞著必殺之念:「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隨著紅箋表明了態度,季有雲那裡也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為區區一個捉嬰塔就能困死本化神?」
接下來紅箋識海里的畫面化為點點碎片消失不見,兩人聯繫隨之中斷。紅箋猜測季有雲大約是一怒之下毀掉了「流水知音」。
她運轉《大難經》,叮囑陳載之和夏不降道:「季有雲要做困獸之鬥,你倆小心!」
夏不降吃驚道:「不是吧,都這樣了他還能衝出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