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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殺它對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為了不驚動戴明池,我還是順水漂流,找了一隻合適的妖獸。
大約在戴明池幾個的心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吧。精於計算的季有雲,有沒有覺著意外?從今而後,我的命運都不再是你可以輕易算到的了。
命中注定我回來要完成兩個心愿,第一個是除掉季有雲,第二個是和她在一起。當然,除掉季有雲也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回來」之後的第二年,道基魔基同一天在我的體內築就。
從來沒有人能成功做到道魔同修,她的那個師兄簡繪自忖聰明,妄圖依仗《千草千方經》結成虛丹改變體質,最終也失敗了,因為他從起始就錯了,道魔同修的第一步是要找到道與魔在大道法則上臨界的那一點。
就比如道修的《大難經》,魔修的《大天魔三目離魂經》,它們共同的法則與強大的神魂有關。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思念好像在一天天的加劇,從來不知道只是想著她,便會如此蝕魂銷骨。
上一次我在這邊掙扎,與魔物為伍,好像並沒有心情去多想這些,也是,當年哪有工夫想她,偶爾一念閃過,想得也是「那個好運氣的小丫頭……」
其實她的運氣,說起來並不比我好到哪裡去,再過幾年,丹崖宗就會發生劇變,可惜我在這裡回不去,沒有辦法改變金東樓、凌虛子以及她師公、師兄這些人的命運。
我想回去。這念頭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為了回去我又一次加入了天魔宗。齊秀寧和林素約,不管是誰,只要能夠帶著我回歸道修大陸就好。
天魔宗封存的半部「大難經」,上面每一個字都刻在我的記憶之中,若我還是化神的修為,自然可以無所顧忌地立時回去,可僅是築基的話,時機還遠遠未到。
當年我們三個人,為這半部經書,足足在天魔宗耽誤了一甲子,而她也在那暗無天日的大牢里呆了那麼久。
嘖嘖,真是個小可憐。
我迫切地想著提升修為,可每一次進階都如履薄冰。
終於到了結丹這一步,沒有任何來自於前人的經驗和教訓,我不確定應該道基魔基各結金丹,還是將兩者融為一體,兩種選擇都要面臨著巨大的風險,我先前想得太簡單了。
結成兩顆金丹危險雖然小些,但我無法想像,到結嬰時又該如何?可融合為一的話,會不會相互排斥?
這將是我兩輩子打得最大的一個賭,為什麼一想起打賭,就會想起那個叫我做了很久啞巴的賭局,不會每一次的結果都那麼悽慘吧?
我思量再三,最終選擇了融合。
很慶幸,在我回來的第十六個年頭,我結成了一顆前所未有的金丹,並且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若是我的身體一直沒有異變,我就可以回去找她了。我有兩個心愿,一、除掉季有雲。二、和她在一起。除掉季有雲也是為了和她在一起。
怎樣和她重新開始呢?我的肉身雖然還年輕,可和她比起來,我其實已經很老了。會不會我說的話,已經不能再叫她覺著有趣,就連我這個人,也已經不能再叫她喜歡。當年的我,是個什麼樣子呢?見面的第一句話,要和她說什麼?我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睡不著,睜著眼睛胡思亂想。
一隻魔物爬過來,輕輕拍打著我的手臂,我把它提了起來,扔下床去。
每一次自睡夢中驚醒,我都會先把手伸到眼前,仔細觀察,然後感覺。期望老天看在我去過一次神殿的份上,網開一面,叫我好好的,回去找她,和她在一起。
結丹之後的第三年,魔化姍姍來遲。
最開始體現出來的地方不是手掌,而是右臂的手肘,先是麻木,而後疼痛,範圍越來越大,並且開始有潰爛的跡象。
但我還可以繼續修煉,我的修為還在飛快地提升。
僅僅又過了一年,我升到了金丹中期。而另一隻手臂也開始出現了相同的症狀,並且長出了霉斑。
沒有人得過我這種病,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什麼樣的藥方才可以對症醫治。
我知道隨著我的修為越來越高,各種排斥的反應也會越來越厲害。
魔化雖然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但我發現自己很冷靜的就接受了這一切,好像在一回回的煎熬中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這時候再回想,我竟像是一直都在等待著這一天到來。
甚至為了迎接它,提前有了計劃,創造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功法,以便我可以繼續在陽光下行走。
我給這個新的功法起了名字,叫做「生命的假面」。在天道法則面前,我這重活一次的生命顯得那麼虛幻。
不能等了,我打算除掉林素約。
我這種年紀的金丹中期,放在哪個宗門都引人注意,待我擊殺林素約,揭穿了道修的陰謀,有林素約的屍體和符籙為證,天魔宗的老宗主定會破格一見。
剩下的,就是怎麼說服那老魔頭。反正他已經老得快要死了,叫他臨死前為魔域、為宗門貢獻一把,應該不會太難吧。
我就要回歸了,來到魔域的第二十五年,我帶著半部魔文寫就的「大難經」,以天魔宗宗主親傳弟子的身份,金丹後期的修為,藉由齊秀寧手裡的最後一張符籙,扣開「天幕」,返回了道修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