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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終是硬不下心來割捨,匆匆向陳載之交待:「你千萬不要出聲。」她緊緊閉上眼睛,往掌心下的「流水知音」輸入了水真元。
「咦,捨得聯繫了?」識海內當先傳來的果然是景勵微帶著意外的聲音。「怎麼回事,為什麼會一團黑?」
紅箋微微鬆了口氣,果然只要她閉上眼睛,那邊就看不到她這裡的情況。
但緊接著她的心就沉了下去,距離太遠,景勵的視野顯現在她識海中一時清楚一時模糊,但就這樣她也看到了,地上倒著丁春雪和文垂楊。
丁春雪俯身倒在景勵腳下生死不知,身體軟趴趴的,整個人像是被抽筋剔骨。而文垂楊文師伯的身體枯如乾屍,臉上灰中透黑,兩隻眼睛大瞪著,這死法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想文垂楊堂堂一個元嬰中期高手,竟會被金丹修為的師弟偷襲暗害,難怪會死不瞑目。
紅箋顧不得多看,她的目光緊盯在大師兄身上。
景勵此時彎腰湊近,地面上是一大灘的血水,丁春雪的五官放大,他還活著。
景勵獰笑一聲:「你逃不掉的,你當不叫我看到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嗎?陳載之,還不乖乖給師伯滾回來!」
紅箋以沉默對之。她想:這狗奸細方才那一瞬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麼?應該是沒有發現陳載之,不然他就會知道另一半「流水知音」不在陳載之手中。
景勵不聽這邊有人回應,想了想又換了個口氣,誘惑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的山林里,回來吧,把傳宗玉簡交給師伯,師伯發誓定會保住你和你師兄的性命。不用心存僥倖了,師伯已經送了信,鞏大先生他們都去找你了,被他們找到,煉魔大牢可不是那麼好呆的。再說你就那麼忍心,看著你大師兄因為包庇你而受苦嗎?」
紅箋額上滲出汗來。
接下來她眼睜睜看著景勵抬起一隻手,極快地掐了個法訣打出一張符去,那符在空中飛旋,帶動氣流形成一個小的渦旋,飛臨丁春雪口鼻上空。
丁春雪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醒過來,猛地睜大了雙眼,隨著那符越轉越快,丁春雪拼命掙扎,額上青筋暴起,似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自他腦袋裡剝離出來,漸漸地丁春雪掙扎的力氣弱了,七孔開始向外流血。
紅箋整個人都在顫抖,全不自覺她緊閉雙眼神情瞧上去有多麼可怕。陳載之不知是走還是留,悄悄地放慢了飛行的速度。
景勵施了個法訣將那張古怪的符定住,得意洋洋地道:「認識嗎?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他生符』。種符之前它會將你的神魂活生生抽離。好徒弟,別說師父不給你機會,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和你師弟說嗎?」
丁春雪眼睛裡透著一股黑沉沉的死氣,因為難捱的劇痛,他染血的雙唇在輕輕顫抖,似是半天才反應過來景勵在說什麼,強撐著道:「你……做這些事,就不怕心魔?」
景勵語氣輕鬆:「心魔?呵呵,待季先生算出『蜃景神殿』在哪裡,區區心魔能奈我何?」他拍了拍丁春雪的臉,以便叫對方更加清醒一些,「別磨蹭了,一會兒你的寶貝師弟被那些元嬰金丹們擒住,你可就沒什麼用處了。」
丁春雪張嘴嗆出一口血來,他奮起餘力大瞪著兩眼望向被景勵奪去的「流水知音」,大聲叫道:「快逃,別辜負師祖臨終交待,不要回來……」
他不知道此刻「流水知音」拿在紅箋手中,還以為交待的對象是陳載之,腥紅的雙眼透露著他全部的期盼,如炙熱的刀鋒血淋淋捅在紅箋心上。
景勵反應過來,不等丁春雪說完便氣急敗壞地將他推開。
紅箋不等景勵再度驅動那張符,手上運轉真元猛然一握,直接將「流水知音」毀去。淚水自她緊閉的兩眼奪眶而出。
陳載之嚇壞了,心驚膽顫地問:「怎麼樣了?是不是大師兄他……」
紅箋不答,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她此時只能寄希望於狗賊景勵會因為聯繫中斷沒有了要挾的對象,而失去折磨大師兄的興致,這樣大師兄或許還能少受點罪。
陳載之只看她的表情便將那邊的情況猜了個大概,他猛然停下「錦帆飛舟」,紅著眼睛道:「師姐,我去見穆逢山,你想辦法去找二師伯,只要是元嬰修為,便可以開啟護宗大陣,救下大師兄來。」
紅箋眼見陳載之心神大亂要去病急亂投醫,冷哼了一聲,啞著嗓子道:「若是這樣也行,師祖的元嬰直接回宗門就是,何必要多此一舉將傳宗玉簡交給你?」
陳載之受不了紅箋這冷嘲熱諷的口吻,真元驟去飛舟墜落於地,他握緊雙拳向紅箋低聲吼道:「那你說如何,難道我們要丟下大師兄不管,只顧自己逃命?」幾年來雖然紅箋對陳載之一直沒有好臉色,陳載之卻始終一幅逆來順受的模樣,沖紅箋發脾氣這還是第一次。
紅箋沒有同他多作爭吵,只是語氣古怪地說道:「只顧自己逃命?也要你有本事逃得掉。」
紅箋向四周小心地放開神識,未發現有什麼異常,但她深知景勵絕不可能只是信口嚇唬自己,敵人傾刻即到,而兩個小小築基期修士在眾多金丹甚至元嬰的神識搜索之下必將無所遁形。
事不宜遲,紅箋下了飛舟,對陳載之道:「敵人追來了,你想當英雄我不攔著,把傳宗玉簡交出來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