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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真的住處一直空著,在紅箋搬走之後曲長河曾進去好好檢查了一番。
過了幾天宗門傳下命令,要求築基、練氣期的弟子們不得擅自靠近毗鄰無盡海的懸崖、亂石灘等區域,若是看到可疑的陌生人需得立即稟報師長,丹崖宗各峰弟子悄悄議論,都說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藏在無盡海里,入夜之後便在丹崖宗附近遊蕩,專門抓了修為低的弟子去剜心煉丹。
紅箋一開始以為只是這些人不明真相以訛傳訛,誰知二師兄秦寶閒還特意跑來叮囑她:「小師妹,沒事不要亂跑,就在咱們晚潮峰呆著,和你弟弟也打好招呼,叫他晚上不要出來,也不要自己一個人行動。」他壓低了聲音,「師祖得到消息,煉魔大牢的看守們一時大意,逃走了個金丹大圓滿。那個人聽說有些邪門兒,手段又陰損,是個叫元嬰都頭痛的人物,要是逃出來的這些日子他再結了嬰,只怕就只有三位化神和咱們宗主能對付得了了。」
紅箋嚇了一大跳:「煉魔大牢,怎麼會?那人來我們丹崖宗了?」
在紅箋的印象里,凡是被關到煉魔大牢的自然都是大奸大惡之徒。
修仙之人篤信因果,道修中很少有人願意沾上殺孽,這座關押修士的神秘大牢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天下修士談論起來無不為之色變,據說那裡面暗無天日,絲毫靈氣也沒有,故而無法修煉,像秦寶閒說到的這人,金丹大圓滿關進去,哪怕與元嬰只差一線,關到死也只會是金丹大圓滿,絕不會有所寸進。這才是叫修士們最無法忍受之處,呆在黑牢里默默等死還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秦寶閒苦著臉:「可不是,偏就這麼倒霉,你說咱們這裡光化神都兩位,他這膽子也太大了。」
紅箋不由得想起那神秘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追問道:「二師兄,有人看到他了麼?怎的便確定他來了咱們這裡?」
秦寶閒對著紅箋十分好脾氣,幾乎有問必答,他悄悄地道:「有位季先生在大長老的錦繡峰做客,那天在寰華殿你不是見到他了麼?對了,聽說他當時還想收你為徒來著。」
說到此處,秦寶閒神情古怪起來,顯然他心裡也覺著拜那位季先生為師比這麼和他當師兄妹強出不少,不明白紅箋當時是怎麼想的,眼見紅箋一聽「季先生」三字便瞪大了眼睛,顯是極為關注,連忙接著說下去:「這事就是他說的,連化神們都很相信他的本事,自然不會有錯,他說那人要結嬰,天下不會有比無盡海更方便遮掩異象的地方,而且以他平素所為,結嬰時心魔定會勝過尋常道修百倍,倉促之下他又備不齊煉製定靈丹的幾十種材料,極有可能要取巧,以無盡海里妖獸的妖丹佐以治療神識的靈藥二次冶煉融合。」
「二師兄,你是說,那人會圖謀咱們的靈藥?」
「不錯,師祖下令,我們幾個手裡的『月華丹』已經全都交上去,暫時由宗門統一保管了。」
第三十一章 嬰動 亂生
紅箋登時傻了眼,那人竟是煉魔大牢里的逃犯,自己還幫他拿到了一顆躚雲宗的「弱雨丹」,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這個禍可闖得有點大啊。
幸好當時隔了一層,石清響又夠意思,不然就算自家宗門的師長一時心軟,現在也非起疑不可。石清響好人有好報,跟了戴明池總算皆大歡喜。這事就這樣吧,最好永遠不要教別人知道。
既是窮凶極惡的逃犯,姚真的失蹤與他相關到成了順理成章的事,紅箋長這麼大除了那天在寰華殿目睹刑無涯當眾處死了高鴻信,還沒怎麼經歷過修真界的兇惡殘酷,這實在叫她很難相信。
這件事將紅箋打擊得不輕,她摸著那人留給她的海螺「福疆」,心情十分複雜,覺著要是能有堆沙子叫她將頭埋進去,什麼也不需理會是最好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紅箋拜了個厲害師父,又有兩位師兄隨時指點,修煉上進步很大,連方崢都跟著受益匪淺,若不是還有姚真那事,她到覺著現在的一切都叫人萬分滿意。知道了那人的底細,他傳授的功法還是否要練下去紅箋本來有些猶疑,可那同元神相關的幾句口訣卻是想忘也忘不了,紅箋時常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正在修煉那無名功法。
既然是自己控制不了的事,目前看來又未發現什麼害處,紅箋也就隨它去了。她年紀還小,不會為著這點兒事便瞻前顧後地整天惦著,只要不被旁人發現了就好。
誰知她如此小心,竟還是被人看出了端倪。
這一天紅箋在師兄簡繪處,簡繪教她修士自身的修為與神識之間的關係,說了半天,最後簡而言之道:「像練氣期神識,能達到周圍十丈之內閉目宛如親見的已是極致,築基之後可增加數倍,等像師父一樣結了丹,神識便可籠罩整個堆雪崖,待到元嬰,便可像師祖他老人家一樣,閉目放出神識,晚潮峰上發生的一切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紅箋大吃一驚,第一個反應是「糟糕,金大長老是化神,那豈不是整個丹崖宗發生的事他都看在眼中,自己在亂石灘做的那些事莫不是在掩耳盜鈴?」轉念又想不對,若是他知道,哪還會叫神秘人來去自由,並且寰華殿那會兒還對自己那麼和善,這分明是不知道嘛。
簡繪見她一張小臉上神色變幻莫測,有些好笑,說道:「當然這也只是那麼一說,我看師父平素修煉忙得很,沒那閒工夫整天耗費神識看大伙兒在做什麼。再者就如同我們的眼睛會出錯一樣,神識外放也會被蒙蔽,你可以試一試,你用神識窺探我,我立時便會察覺,我若不想你看到的東西,你是看不到的,因為你的修為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