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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只能看到他們的後背,見諸人盤膝端坐,動也不動,不知都在做什麼。
「水靈根練氣五層,這小丫頭有些特別,金師叔有興趣的話,可以多考校一下。」紅箋不敢抬頭,這個知道自己的情況,又敢同金東樓這麼說話的人,應該是宗主的師兄,晚潮峰峰主孫幼公。
一個蒼老的聲音「嗯」了一聲。
不管多麼不安,聽到化神開口,紅箋還是按捺不住有些激動。
一個聲音突然硬邦邦地插進來:「行不行還是等考完這場再說吧。」聽聲音像是凶神刑無涯。
刑無涯開口,上座其餘五人停止了交談。停了一停,或是凌虛子看她小小一人跪趴在那裡有些可憐,開口道:「快去吧。」
紅箋顧不得胡思亂想趕緊起身去到朱景先身旁。一排二十人,自己的名次一目了然,第四十二個。朱景先打坐入定,兩手間合著一塊玉簡貼在額前。
紅箋心中一凜,先進殿的人果然有便宜占,這第二場的考核林素約、江焰等人比自己已經占了近半個時辰的先機。
紅箋盤膝坐好,這才敢抬頭去看上座的幾位大能。她目光掠過刑無涯的下首,那個神秘人好像從來不認識紅箋,始終將臉藏在陰影里,一語未發,身體連動都未動。
凌虛子袍袖一動,座前長案上一點白光自空中向著紅箋飛來。紅箋接在手中,果然是一塊與眾人手裡相同的玉簡。
紅箋將它貼於額前,注入神識,不禁暗吃了一驚。
玉簡內密密麻麻的,像是有成千上萬個黑色的蟲子動也不動地趴在虛空里,仔細辨認每個卻又不同,有繁有簡,有的旁邊還附有複雜的花紋和圖案,這是什麼?會不會是一門秘法?難道說在場的學徒中竟有人能理解這種古怪的東西?
第二十一章 水系洞察術
到了這個時候,紅箋別無選擇,只有先強行記憶,不管是什麼,都先力求分毫不差地記住再說。
紅箋深覺自己的預想出了偏差,這幾位前輩大能考核的東西與她原來估計的全然不同,被她寄於厚望的弟弟方崢別說殿外的第一場便很難過關,即便能進到大殿裡來,只怕拿這玉簡中的東西也是毫無辦法。
好在還有自己,雖然因為費承吉的歧視,以致比江焰、石清響這些人晚了近半個時辰,但真拼了命地記憶,並不是全無機會。
至於化神們為什麼會對各大宗的小小練氣學徒產生了興趣,連刑無涯都大老遠地趕來參上一腳,這種詭異的事情紅箋已經無暇多想,修煉途中風險無處不在,這些十幾歲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對冒些風險也都不以為意,處在這麼一個所有人都憋著勁兒爭先的環境裡,年僅十三歲的紅箋只覺心中滾熱,很快便摒棄了外界的一切,全部心神都放在那一個個千奇百怪的文字圖形上面。
在紅箋的感覺中只過去了不長時間,便覺著心神陡然被什麼東西一震,自玉簡中抽離出來。她茫然抬頭,看見身前和左右諸人不約而同都結束了入定,頓時醒悟這是殿上不知哪位前輩有了動作,第二場的時間到了。
果然上座那個面相威嚴的中年人開口說道:「自最後一個人進殿來,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大家所觀玉簡中的記載,是我符圖宗符圖塔內珍藏的一段上古仙文,我想對你們而言,這是真正的天書,現在每人一份筆墨,將適才記憶下來的東西寫在紙上。開始吧。」這個中年人果然便是符圖宗的宗主戴明池。
紅箋低頭,發現不知何時在她身前已經擺上了筆墨紙硯。她很想回頭偷偷望一眼方崢是否進殿,四周靜悄悄的,似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將她籠罩在其中,紅箋心中一凜,伸手將紙筆拿在了手中。
金東樓老態龍鐘的聲音響起:「有膽敢藉助術法,妄圖偷窺抄襲他人的,一概廢除修為逐出所在宗門。天下之大,有爾等資質的可謂鳳毛麟角,好自珍惜。」
寰華殿內氣氛一滯。
一旁的刑無涯漫不在乎地嗤笑一聲:「老傢伙,何必提醒他們。我原還想看看這幫娃娃裡面,有沒有敢膽上生毛的。」
紅箋趕緊凝神,叫三個化神這麼一打岔,她先前記得清清楚楚的前半段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前排已經有人開始奮筆疾書,紅箋不敢再磨蹭,提筆照著記憶默寫記在腦中的「天書」。
她生怕時間長了,一時記住的東西有失,一氣默了一百多個鬼畫符,這時大殿內不少人已經達到了極限,連坐在紅箋旁側的朱景先也停了筆,眉毛緊鎖,顯是在拼命回憶。
紅箋又畫了十來個字符速度才漸漸慢下來,下面她還強行記住了二十多個上古仙文以及兩個略有不同的圖案,因為記憶這部分的時間距離結束叫停很近,到是一時不怕忘記,寫到現在她手心已經都是汗,便停下來緩了下手。
上座諸人仍在交談。此時說話的是刑無涯。
「真是麻煩!」他打了個哈欠,「季先生不是主修的水系洞察術麼?你到看看,這些小傢伙里記性最好的會是哪一個?」
練氣期比之化神,相差之大甚於雲泥。故而大殿內這麼多練氣學徒,真敢置疑化神大能判斷的一個都沒有。便是紅箋突然聽到這話都難免受了影響,心神微散,暗忖:「座上竟有人不用等我們寫完,便能直接斷定輸贏勝負麼?」
那「季先生」輕聲一笑:「刑大化神要先考一考在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