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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專心對付這條赤蛇,全未防備被人接近到了數丈之內,而這個人正是她最不想在秘境中見到的師兄簡繪。
簡繪淡淡一笑:「是麼?我給你的『流水知音』呢?進來秘境之後我多次施法呼喚你聯絡,為何不應?」
紅箋心念電轉,她此時手腕上沒帶著那件法器,硬說身在霧谷沒感受到訊息也說不過去,只得尷尬地賠笑道:「師兄你不知道,說起來真是倒霉,我進來便落到了一處幻境,在裡面迷失了心智,最後好容易誤打誤撞出來,你給我的那件法器卻再也找不著了。」
簡繪嘴角勾勾,露出一絲嘲意:「本也是我這做師兄的多此一舉,我看師妹方才用『月涌』殺蛇,真元充沛,哪裡是畢全力只能一擊?所以到現在我也不知師妹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只是逗師兄玩玩的。」
紅箋進秘境前當著簡繪的面試驗「月涌」時曾經動心眼留了一手,此時被他說破心中頗覺無奈,只得抵賴道:「師兄何來此言,我騙你做什麼,實在是方才這大半天在秘境裡又有了些突破。」
第四十五章 沒有你,我就可以安心修煉了
紅箋對簡繪懷著很重的戒心,一心想在秘境中避開他,可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她體內所剩的真元只夠「月涌」再發出一擊。
紅箋一邊同他說著話磨蹭著時間,一邊又抱了一絲僥倖:簡繪先前同她一直沒有撕破過臉,甚至還表現得頗為溫柔體貼,在發現姚真的首飾之前,她待這位三師兄也是真心實意的好,也許簡繪跟進秘境只是湊巧,並沒有什麼惡意。她同簡繪接觸時,心底湧上的陣陣寒意說不定都是自己在嚇唬自己。
可簡繪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叫紅箋徹底放棄了這些幻想。
「小師妹,其實你心裏面是既怕我又恨我的,是不是?你想著等羽翼豐滿之後再來對付我,可惜啊,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簡繪慢慢走近,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到這個時候,神情看上去同平時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像是真的在惋惜和傷感,但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覺著透骨冰寒。
紅箋暗暗吃驚,一邊往後退,一邊企圖安撫他:「簡師兄你中邪了麼,我怎麼會想著對付你?」
簡繪搖頭嘆息道:「不用再想著糊弄我了,小師妹,你剛拜入師父門下那會兒對我是真不錯,從來沒有瞧不起我,我也給過你機會,我對你說過好幾次,叫你有不明白的直接去問我就好。可你自發現了那條鏈子便避我如避蛇蠍,我知道你這麼急著修煉,都是想著替她來報復我。」
紅箋十分無語,以她的聰明當然聽出來簡繪那一次次的暗示,她故做不知,絕不是像簡繪說的那樣將仇恨深埋,準備伺機不分青紅皂白為姚真報仇,而是出於形勢寧願做縮頭烏龜自保,誰知簡繪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她張了張嘴,覺得無從解釋,澀然道:「姚真師姐呢,她哪裡去了?」
簡繪已經準備要動手了,聞言微微一滯,眼神黯了黯:「你覺得她會在哪裡?你每回自堆雪崖向下望,有沒有看見過她的臉在無盡海的海浪里沉浮?」
紅箋雖早已估計到姚真已經不在人世,甚至作夢也夢見過那種場景,可自簡繪嘴裡得到證實還是覺著毛骨悚然。
耳聽得簡繪又道:「我本來應該將她的身體毀掉,不過她對我也很好,差不多就像你剛來堆雪崖時一樣,雖然懷著目的,但我還是於心不忍,她喜歡那些珍珠寶貝,我就把她葬到了海里……」
「瘋子,住嘴!」紅箋想起無盡海異動的那天他坐在崖上喝酒,自己還傻乎乎地上前好言安慰,現在他說得這些瘋話真是一句也聽不下去了。不管她和簡繪之間原來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簡繪既然毫不在乎地當面說了這些話,便註定今天絕難善了。
簡繪狀似傷感地笑了笑,到真的住口不再向下描敘,他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怎麼,不多聊會兒?你不聽我好意相勸,執意選了法器『月涌』,現在真元還夠再驅動它一次麼?」
紅箋心中猛然一寒,簡繪果然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對他滿懷戒備,對他推薦的法器定會心生牴觸,所以極力主張自己拿那件防禦法器「照影」,而自己也真的想都沒想便將「照影」排除,這一切無疑更加堅定了簡繪對自己的殺心。若非如此,自己會不會便聽了二師兄秦寶閒的意見,選擇了那件保命法器?
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晚了,簡繪一改往日頹廢的模樣,站立如松,將右掌緩緩抬立至胸前,口氣淡漠,透著冰冷的殺機:「那就不耽誤時間了,沒有你這個人,我便可以安心修煉了。要怪只能怪你運氣不好!」
也難怪簡繪的語氣如此篤定,他的修為再如何停滯甚至倒退,總歸是築基期修士,要殺死一個真元將近枯竭的練氣六層任誰想來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紅箋這才意識到做了這麼久的師兄妹,她還不知道簡繪修煉的武技是什麼,當年他被稱做丹崖宗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天才,所修武技只怕十分厲害,真等他出手自己小命可就難保了,故而不等真元再恢復,搶先一步對準簡繪祭出「月涌」。
簡繪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未料到紅箋一個小小的練氣學徒真元竟如此充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第三次驅動法器,但他絲毫不見慌張,甚至連躲都沒有躲,看到「月涌」出現的同時左掌一動,掌心裡一面刻滿了法紋的圓鏡猛然變大,周圍虛空中隱隱多了一層水膜,將簡繪的全身裹住,圓鏡上的法紋隨即四散到水波上,忽明忽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