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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紅箋的神識亦察覺到波濤間有微弱的光亮在一閃一閃,那是一隻實力相當於築基後期的妖獸「方頭大耳魚」,這隻妖獸好像受了驚一樣在海面上不停地翻騰,紅箋在它身上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正驚疑間丁春雪已出手將那隻妖獸擒出海面,「方頭大耳魚」離了水在空中突然一張嘴,自肚子裡吐出一個光球來,那光球迎風長大,竟成人形,漸漸看出五官來,丁春雪駭然叫道:「師祖!」
這人鬚髮皆白,看上去垂垂老矣,似睡似醒,虛弱之極,可不正是三人的師祖孫幼公。
紅箋和陳載之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異的景象,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丁春雪沉聲道:「這是師祖的元嬰,情形不是很好,你倆快些駕舟,咱們先離開這裡!」
師祖堂堂元嬰後期,竟被敵人打得元嬰離體而逃,藏身魚腹等待救援,丁春雪擔心敵人沒有走遠,口裡吩咐兩個小的快逃,兩手不停施法,欲將師祖喚醒。
第七十五章 星火傳承
一炷香之後孫幼公的元嬰清醒過來,認出身旁三人,情緒十分激動,鬍子顫顫,張口便道:「宗主遇難了。」
丁春雪三人尋找了大半天本已經做了這等思想準備,可聽師祖親口證實,還是一個個臉上頓失血色。一天之內丹崖宗痛失兩大頂尖高手,師祖又變成了這幅模樣,叫這些小輩們頓時慌了手腳。
只聽孫幼公道:「符圖宗那三人針對宗主設下了符陣,不但釋放了『心劍』,對積素經也研究得極為透徹,宗主眼看不敵,拖著符圖宗的元嬰大圓滿同歸於盡,師祖的肉身當時也被波及,緊接著刑無涯的元神化身趕到,師祖本來必死無疑,幸好當時血腥氣引來了一群箭牙鯊,師祖就元嬰離體,附到其中一隻箭牙鯊身上,幾易宿主才逃了出來。」
他說了這番話逐漸冷靜下來,看清眼前擺了擺手,阻止丁春雪再耗費真元為他施術救治,道:「春雪,別白費力氣。你們三個在此,宗門什麼情況了?」
丁春雪沒有按他的吩咐停下施法,由紅箋簡單把她潛回宗門打聽到的情況向孫幼公講了講。
三人此時看習慣了,再看孫幼公的元嬰,與面對他真人無異。
孫幼公問道:「這是準備飛去哪裡?」
此時雖是陳載之在操縱著錦帆飛舟,飛行路線卻是按照丁春雪的意思,故而丁春雪回答道:「正在繞路悄悄返回宗門。師祖放心,有春雪在,足夠支撐到為您找個合適的肉身,餘下的麻煩再慢慢想辦法解決就是。」
紅箋和陳載之不解,只道真像大師兄說得那麼輕巧,孫幼公卻知不管奪舍還是再塑肉身都非易事,他皺著眉坐起來,向陳載之吩咐道:「掉頭,先找個偏僻安全的地方。」
師祖發話,陳載之趕緊照辦。
紅箋問道:「師祖,咱們不回宗門了嗎?」直到現在孫幼公也沒有說戴明池親至寰華殿,丹崖宗卻群龍無首,包括孫幼公的親傳弟子在內上千門人都被蒙蔽,這場宗門大浩劫應該怎麼應對,她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果然聽著孫幼公道:「先不回去,宗主臨去時將傳宗玉簡給了我,師祖逃出來時別的東西都沒顧上,幸好沒將傳宗玉簡弄丟。符圖宗那兩人沒有拿到玉簡,這會兒戴明池說不定已經得了信,正在四處找我,」他頓了頓又道:「師祖堅持不了太久,幸好你們三個找了來。換做別人我還不放心,春雪,這傳宗玉簡師祖就交給你了,它承載著無數宗門前輩們的心血,傳承不滅,丹崖宗就還會有重興的一天。」
孫幼公的口氣既蒼涼又無奈,帶著英雄未路的悲愴,丁春雪登時便紅著眼睛跪倒在他身前,紅箋和陳載之也聽出來了,師祖這竟是在交待後事。
此時錦帆飛舟正飛過一片海礁,陳載之忙將它暫停在一塊大些的礁石上,和紅箋一齊跪在了丁春雪的身後。
孫幼公將玉簡從元嬰中分離出來,托在手上,準備交給丁春雪。
他對這個徒孫是十分了解的,對他的中意早便超過了徒弟閆長青,故而雖然心中微有遺憾,那也絕不是針對丁春雪的品行。
孫幼公嘆了口氣,繼續叮囑道:「一定要小心,戴明池和刑無涯圖謀的不是我們哪一個人的生死,他們想要的是丹崖宗,那季有雲,便是他們的一顆棋子。他挑動宗門水木兩系的矛盾,詆毀你們大師伯,又藉此引開了水長老。我想來想去,春雪,等我死後,戴明池要如何你們就先由著他吧,穆逢山要帶著木靈根門人做什麼你也別管。一定要避開季有雲的洞察術,好好活下去。」
元嬰是不能離開肉身單獨存活太長時間的,孫幼公說到後來明顯感覺氣力不濟,好在該交待的也說得差不多了,他眼望丁春雪等他取走傳宗玉簡。
丁春雪卻罕見地露出了遲疑之色。
他望著孫幼公殷切的目光,突然有了決斷,頓首道:「師祖,徒孫受資質所限,所修法術無法與人爭鬥,自覺不是擔當此等重任的最佳人選,師弟師妹資質都遠勝於我,來日成就不可限量,師祖不必因為我年紀大而有所顧慮,不管師祖選擇了誰,春雪定當全力輔佐,務必使我丹崖宗傳承不滅。」
孫幼公怔住,丁春雪所說的正是他心裡覺著遺憾的地方,丁春雪的修為雖然未到極限,但孫幼公看得很清楚,這個徒孫已經定型,就算再怎麼努力日後也不過與自己相仿,不要說化神,就是元嬰圓滿也不可能達到,當初他就是因為這個,才心甘情願地將宗主之位讓給了師弟凌虛子,沒想到丁春雪也做出了與自己相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