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頁
至於其餘那些「赤岩蠻牛」卻是顧不得了,他故計重施,以石牢將那些礙事的「赤岩蠻牛」全都關了起來,吩咐鍾秀能殺多少殺多少,他則趁著「大造化符」帶來的效果還未消失,全力斬殺觸手妖獸。
這隻元嬰妖獸十分難纏,除了防禦比較弱,容易被擊中之外,齊天寶未發現它有什麼致命的弱點。同時劇毒使得它像個吞噬法寶的無底洞,若不是齊天寶出身符圖宗,還真就拿它沒什麼辦法。
符籙這東西外人不了解,還當寫寫畫畫就搞定了那麼簡單,其實一張高階符籙消耗的珍稀材料難以想像。
齊天寶心在滴血,但除了拿符籙對付這妖獸,實在沒有更好更快的辦法,這時候就不能想那麼多了,總是命更要緊,齊天寶狠下心來,瞬息就將身上各種攻擊類的高階符籙打了個乾淨。
這種蠻不講理地狂轟亂炸之下,不要說是一隻靈智初開的元嬰妖獸,便是換個經驗豐富的元嬰圓滿也消受不起。很快這隻模樣古怪的元嬰妖獸身體散落在海水裡到處都是,那些觸手雖然還在蠕動一二,整隻妖獸卻已稱得上碎屍萬段,連妖丹都被取走,死得不能再死了。
齊天寶陰沉著臉,事情還未結束,他吩咐還在殺那些「赤岩蠻牛」的鐘秀:「行了,別管它們,趕緊收拾一下,咱們走!」
這收拾可不是撿取寶貝,而是打掃戰場,消除符籙留下的痕跡。
眼見師徒兩個匆匆毀屍滅跡,紅箋不由暗暗心焦:刑無涯什麼時間才能有所發現?他發現得越晚,追查起來便越困難,若是一直查不到齊天寶師徒身上,這戲台可就白搭了。
她又細細想了一遍,確定這其中沒有自己可以動手腳的餘地,這才悄悄往水下潛去,準備著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紅箋剛潛下十餘丈深,眼前尚有光亮,突然聽到上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她猛然抬頭,海水震盪渾濁,自她這個方向什麼也看不到。但不要緊,她尚能聽,海面上動靜很大,一個聲音響徹天地間,她藏身在這麼深的水下,依舊覺著清晰入耳,不,這聲音是通過神識直接響在諸人的識海:「我說是誰敢在我的地盤上殺我的人,戴明池這是終於忍不住要向我宣戰了嗎?」
刑無涯露面了。
紅箋不聞齊天寶回應,也不知是他回答了聲音沒有傳下來,還是知道撕破臉了索性閉口不言,這關鍵時刻紅箋不能親眼目睹,實是像貓爪抓心一樣難熬。
但她卻沒有施展「求根溯源」,不知刑無涯到的是真身還是化神分身,若是化神分身還好些,萬一是真身,她運轉「仙霓霞光」藏身水下還不知能不能矇混過去,擅動法術,實是送上門去求死。
過了少頃,紅箋猜測齊天寶還是向刑無涯開口解釋了,因為刑無涯又喝了一聲:「少說廢話!」
這四個字,意味著刑無涯結束了和齊天寶的對話,接下來就該是動手了。左右看不到,紅箋繼續下潛,直到將自己沉入黑暗中。
化神和元嬰之間差距之大不啻雲泥,而刑無涯和齊天寶交手絕不會久戰不決,刑無涯方才若是發現了自己,也不會有那閒心還等在海面上同自己捉迷藏。
紅箋在沉寂中等了好一陣,開始往西方遠離牧場的地方上浮。
果然待她臨近水面,感受到光亮,便發覺海面上空蕩蕩的,既沒有刑無涯,也沒有齊天寶師徒,只有自己先前旁觀那一戰遺下的妖獸殘肢和血腥氣還在水裡飄著。
若是齊天寶師徒已死,兩具屍體不會一點兒痕跡不留,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刑無涯方才趕來的只是他的化神分身,齊天寶駕著飛行法寶逃走,刑無涯追了去。
紅箋鬆了口氣,她突然覺著天是那麼得藍,水是那麼得清,然後,她的心情,是那麼的……既輕鬆又複雜。
其實她想知道齊天寶師徒是死是活再簡單不過,只要返回丹崖宗等著,總會有消息傳來。
回到丹崖宗,就會見到石清響,這混蛋總是該出關了吧。
和他打的那個賭終是自己輸了,結丹之時自己尚覺著輸得物有所值,現在再看,他分明是先設計了衛以蓮,又設計了自己,叫大家心甘情願地給他做了棋子。
這個時候他目的達成,齊天寶師徒的死活大約在他心裡已經是無足輕重。
紅箋放出飛行法器飛往宗門,一路心思繁複,翻來覆去想著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心中有個疑團,越思索越無法解開,若說這一切都是石清響在背後安排的,他圖的是什麼?
如此費心費力,冒著巨大的風險,叫刑無涯和戴明池徹底翻臉,若是自己如此做還有充足的理由,可石清響呢?他名義上可是戴明池的弟子,符圖宗是他的宗門。
難道他其實同自己一樣,與這兩人有著深仇大恨?可躚雲宗殷宗主和朱顯長老還都活得好好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俱都不像呀,當年他去秘境之前可是毫無端倪的,那時候他雖然不見得對躚雲宗有感情,也沒到這恨不得將它連根拔除的地步。
抑或魔域之行助長了他的野心,戴明池和刑無涯爭鬥起來必定兩敗俱傷,然後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可也不對啊,就算戴明池死了,符圖宗也輪不到他來作主,而且他自己那身體,朝不保夕的,連亮光都不能見,爭來了天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