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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沒有作聲,將手中剩下的幾塊石子扔掉,拍拍手上的塵土,徑直去坐在了一塊礁石上,面朝無盡海,給了紅箋一個背影。
紅箋沒有在意神秘人的冷淡,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歪著頭問道:「前輩什麼時候來的?」
「你和那小子在一起。」
「哦?」
「他說不舒服、疼其實都是假的。」
紅箋不懂那人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她道:「是啊,我知道。」
「不是他偷懶,而是他不願意你為他做到這樣。」
紅箋怔了怔,將嘴一撇,嗔道:「這混小子,還知道動心眼了。」話是如此說,她的眼睛卻慢慢紅了。
那人沉默半晌,突道:「真不錯。」這句話沒頭沒尾,紅箋甚至都沒有聽清,她只覺眼前這位前輩情緒突然變得極為低落,小心翼翼地問道:「前輩,你剛才說什麼?」
那人冷淡地又道:「我要走了。」
「啊。」紅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湧起一陣不舍,這位不知道姓名的前輩雖然從她這裡要走了一顆「弱雨丹」,卻教了她很多聞所未聞的東西,紅箋知道這些是曲長河不可能教她的,而且日夜修煉如此無聊,只是這樣說說話日子都變得十分有趣。
紅箋苦著臉道:「您不再回來了麼?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了?」
那人嗤笑了一聲:「怎麼,捨不得我?」
紅箋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人掃了她一眼,諷刺的話到說不出口了,兩個人干坐了一會兒,紅箋忍不住怯生生地打聽:「前輩,上次我看到你離開時是往海里去了,你是住在無盡海里嗎?」
那人沒有否認,隔了一陣突然問道:「小姑娘,你進去過無盡海嗎?你知道自這裡一直往東去,直到無盡海的那邊,是什麼地方?」
關於這個問題紅箋從未聽人說起過,她平時專注於修煉,也沒有時間胡思亂想,一時有些呆怔,遲疑道:「海的那邊,是大陸麼?」
那人古怪地笑了一下:「是大陸,但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那是魔修的地盤。知道什麼是魔修嗎?」
紅箋嚇了一跳,魔修,她隱隱約約有點印象,但是從哪裡聽來的呢?丹崖宗沒有人會提這個。那就是在來丹崖宗之前,是誰說起過?
「箋兒,瞧瞧你這一身泥巴,小子都沒有你淘氣,乖乖的,不要亂跑,小心魔修吃掉你。」
她鼻子一酸,瓮聲瓮氣地問:「是妖魔鬼怪嗎?」
第十五章 臨別禮物
那人猶豫了一下方道:「你我所在的這片大陸,或許有散修妄想以魔入道,但他們只敢背地裡偷偷摸摸,生怕給人知道,成不了氣候,那其實不叫魔修。你太小了,和你說不清楚。你就當是妖魔鬼怪吧。」
紅箋咋舌,夜色中黑沉沉的無盡海巨浪翻滾,好像隨時會隨著一個浪頭衝上亂石灘,而後海水向兩旁一分,由中間現出幾個妖怪來。
有了這種想像,她十分為自己的安全擔心,連忙問道:「那他們會不會從海上跑到我們這邊?」
那人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丹崖宗果然什麼也不同你們說。在無盡海的極東方,有一處結界,大家稱之為『天幕』,它將無盡海一分為二,就是你們的化神長老金東樓也休想破開『天幕』進到另一片大陸。」
「那不就是兩個世界嘛,咱們過咱們的,他們過他們的。」紅箋鬆了口氣。
那人到似是心情好轉,笑了笑說道:「好了,不和你瞎扯了,你這小姑娘什麼也不懂,說多了也是白搭。你只要知道因為『天幕』結界,無盡海深處有自己的法則,能量紊亂,要命的話日後就算變得厲害了也不要亂闖。」
說著他在懷裡掏了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遞給紅箋,又道:「喏,相識一場,這個小玩意兒拿去耍吧。」
紅箋有些好奇,接在手中的是個黑不溜秋的海螺,不知是什麼質地的,拿著有些份量,這,她在四年前都不玩這種玩具了好不好。
這位神秘的前輩雖然表現得有些喜怒無常,但不知為何,紅箋除了第一晚剛同他打交道時十分緊張,剩下的這兩回都異常放鬆,幾乎是有什麼說什麼,她便嘟著嘴道:「真拿我當小孩子啊。」
那人嗤笑了一聲:「真給你拿著玩,我隨便去海里撿一個就是,比這個保准大得多。你運轉一下真元試試。」
紅箋猛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麼,一時又驚又喜,二話不說運轉真元。
這個不知什麼做成的海螺立時便有了反應,紅箋只覺著體內的真元流水一樣飛快的消耗,比「凝水訣」快得多,幾乎要趕上「萬化生滅功」的速度。這海螺是個法器無疑,可是除了吸取真元並沒有別的變化,她詫異地拿到眼前翻來覆去地看,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登時便將那神秘人逗笑了。
紅箋忽閃著求知的大眼睛,可憐地望向對方。沒辦法嘛,長這麼大她見過的法器只有曲長河手裡那見風就長的曳雲舟,這海螺毫無反應,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那人笑過了才道:「這樣子就好。這『福疆』本來也沒有太大用處,不過是可以躲避高階修士神識的查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以後要偷雞摸狗時記著用它,不要做些掩耳盜鈴的蠢事。」
紅箋有些說不出話來,原來這法器是這麼個用途。她顧不得辯白自己可不會去偷雞摸狗,先好奇地問道:「這個對築基修士有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