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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露出一絲略顯疲倦的笑容:「我還有弟弟,我不能把方崢一個人扔在丹崖宗,放心吧,景勵他們都已經猜到是你拿到了傳宗玉簡,並不會想起我這個還沒有築基的小女徒。」
陳載之這才想到紅箋此前跟著師祖出海時還是練氣期的修為,想來不會有太多的人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他自是知道紅箋有多麼寶貝弟弟方崢,故而遲疑了一下,道:「那你要小心。我沒法和你一起回宗門,約個地方會合吧,敵人勢大,我家裡和姑姑的南屏島都惹不起戴明池,還是不要連累他們,咱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避避風頭再說。」
紅箋乾脆地道:「也行,就按你說的辦吧,我走了,你不用等我,不要忘記身上的責任。」
陳載之凜然,此地離著丹崖宗並不遠,多在這附近停留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他道:「好吧,師姐,那我先去中州。」中州遠離各名門大宗,是大陸上散修聚集最多的地方,兩個築基加一個練氣喬裝改扮藏身其中,戴明池再厲害也很難將他們找出來。
紅箋笑了笑,鄭重叮囑他:「你要小心,也要多努力啊,將來打敗戴明池和刑無涯,重振宗門,就看你的了。」
此時身處岸上,她將錦帆飛舟留給陳載之,辨認了一下方向,轉身沿著長長的海灘往南而行,直到留在原處的陳載之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兒,她才向著那邊揮了揮手作別。
紅箋沒有直接回宗門,她先繞道丹崖山腳下修士聚集的城鎮,丹崖宗劇變的消息還沒有流傳開,紅箋在鎮上轉了轉,買了一瓶靈酒。
接下來她找到賣武器的地方,選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這匕首在俗世間已可稱得上是神兵利器,但在丹崖宗腳下,又是用靈石購買,折算下來並不是很貴。
紅箋將匕首拿在手上,拇指指腹輕輕擦過鋒刃,血珠登時便滲了出來。紅箋在店鋪老闆「哎呀」驚呼聲中將拇指含到唇間,舌頭舔舐傷口,嘗到血的咸腥,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匕首收起。
天黑之後,紅箋利用「福疆」悄悄回到了晚潮峰。
沒有人注意到她,戴明池等人早已經離開了丹崖宗,而今天白天晚潮峰又出了大事,宗門秘境開啟前後的那段時間,赤輪峰的元嬰文垂楊前去探望閆長青大弟子丁春雪,丁春雪不知為何突然發狂魔化,襲擊了自己的師伯,文垂楊全無防備,受傷之後匆忙還手,結果兩個人同歸無盡,據說死狀都十分悽慘可怖。
三天兩頭出這種魔修害人的事,死的還大多是元嬰高手,雖有新任宗主穆逢山極力約束,丹崖宗上下仍是人心惶惶。尤其閆長青等一眾晚潮峰修士個個焦頭爛額,這時候惦記陳載之失蹤的大有人在,至於不見了個練氣期女徒,一時間哪裡還有人顧得上?
紅箋未回住處,直接去了金波院。
她見到了等在金波院坐立不安的方崢,也自那兩個灑掃弟子口中聽到了丁春雪的噩耗。
大師兄到底還是沒有等到她回來,紅箋心中異常難過,文師伯的屍體她藉由「流水知音」親眼目睹,確實十分恐怖,可若說大師兄也死狀悽慘,那自是受到了奸細景勵的虐殺。
紅箋已經對穆逢山徹底絕望,發生這麼多事,他是一無所知還是覺著只要不觸及他的木靈根一系就好,水靈根這邊隨便怎麼折騰都無所謂?只是可惜了大師兄,死後還要背負著魔修的罵名。
紅箋悲痛難忍,卻還要強裝若無其事,按照約定好好酬謝了兩個幫上大忙的灑掃弟子,應付著方崢的疑問,帶著他連夜下山。
魚龍鎮是丹崖山腳下一處不起眼的小鎮,直到在鎮上找到地方住下來,紅箋才放鬆了繃緊的心神,好歹方崢這裡一切順遂,她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紅箋將方崢叫到跟前,又找來紙筆,她寫寫改改,寫廢了好幾張紙,最後咬著筆桿怔怔出神。
「姐,我聽他們悄悄議論,說宗門死這麼多人,都是孫峰主和魔修勾結鬧出來的,還說宗主和金大長老已經遇害了。」
方崢已經十八了,長得人高馬大,論心思雖說不上機靈,可也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小子,這三天他藏身金波院,丹崖宗一片腥風血雨,兩個灑掃弟子非常驚恐,整天活也不干,就在他耳朵邊嘀嘀咕咕,孫幼公那是姐姐的師祖,待見紅箋行事,他隱隱猜到姐姐怕是牽扯在裡面了。
紅箋聞言望了方崢一眼,放下筆,正色道:「別聽他們瞎說。」
她想了想,覺著以前對弟弟過於保護,應該叫他知道那些壞人的真面目,放緩了語氣,補充道:「都是戴明池和符圖宗在背後搗的鬼,師祖、大師兄他們和魔修毫無瓜葛,姓戴的為了遮掩真相,栽贓陷害他們,以堵世人悠悠之口。」
方崢倒吸了口冷氣:「那是化神……,穆峰主、英峰主他們怎麼說?」
紅箋譏誚地「哼」了一聲。
方崢長出了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語氣中透著後怕:「好在咱們逃出來了。」他還未正式拜師,對丹崖宗沒什麼感情,覺著能這麼和姐姐遠遠逃離也不錯。
紅箋忍不住抬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方崢慶幸完了,歪在姐姐身邊,問道:「姐,現在咱們去哪裡?」魚龍鎮離著丹崖宗還是太近,想也知道紅箋不會選這麼個地方長住。
紅箋抬頭望著弟弟,神色有些複雜。十幾年了,父親的模樣早已模糊不清,紅箋卻覺著方崢這濃眉大眼定是隨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