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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她就隱隱覺著自己還是著了石清響的道。
他丟了這麼一個難題給自己,難說不是早便料到會如此,這小子最終的目的不過是想將自己遠遠地打發了。兜來轉去,就是不想她插手眼下丹崖宗的事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個關於結丹的賭
臘月里盧雁長以蕭光渡的身份來探望紅箋,為感謝費承吉對妹妹的關照,他還給費承吉捎了件不菲的禮物。
只有這種時候,費承吉才能體會到自己冒著種種風險收蕭蕭為徒所帶來的好處。
當然對著盧雁長,他也再次保證蕭蕭肯定能得以進宗門秘境。
這個時候,進秘境的名額已基本上確定下來,穆逢山徒子徒孫所在的香積峰人數最多,費承吉不多不少拿到兩個位置,正好給了張鈺和紅箋。
私下裡紅箋奇怪地問盧雁長:「你不是窮得叮噹響了嗎,給費承吉的東西哪來的,難道最近發財了?」
盧雁長嘿嘿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著右手的幾根手指,說道:「路上遇見幾個有錢人,小發了一筆。給他的那樣只是看著好看,不大好脫手,乾脆換他高興高興,少找你的麻煩。」
紅箋心中一緊,問道:「赫連他們好麼?」
盧雁長這些天往返了一趟赤金火山,聽紅箋問他,眉飛色舞地道:「還不錯,大家幹頭都挺足的,何風帶大家選的烈焰山谷也確實不錯,等你回去,一準兒覺著大變樣。」
紅箋望著他,突然問道:「很缺靈石吧?」
「呃……」盧雁長頓住,然後小心翼翼地道:「有這麼明顯?」
紅箋點了點頭,若不是逼到一定份上,盧雁長也不會在來丹崖宗的路上看見人家有錢就搶。
雖說散修之間的強取豪奪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但盧雁長這麼一個還帶著江湖習氣的主兒,為別的找人麻煩還說得過去,單純為了靈石,這行徑會讓他覺著自己就像個江洋大盜一樣,這都做出來了,其中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盧雁長「嘖」地一聲,道:「我出來的時候,可是把所有靈石都留給赫連他們了,等回去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也賣了,不行再搶他幾筆。他們急需大量的高階靈石,你不知道,赫連在做一個很大的工程,那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紅箋沉默半晌,道:「赫連他們都很辛苦啊。」那一幫修士在暗無天日的煉魔大牢里呆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好容易死裡逃生恢復自由,卻又去了那樣一個偏遠貧瘠的不毛之地,從無到有,支撐著他們堅持下來的便是向季有雲討還公道的信念。
盧雁長沒有跟著嘆嗟,只是道:「希望所有的辛苦到最後都有價值。」
這一次盧雁長沒有像上回那樣留連不去,真的像是由此路過,隨便看了妹妹一眼,便匆匆告辭,紅箋知道這應該是烈焰山谷那邊的形勢確實吃緊的緣故。
不知道井氏父女在新成立的滅雲宗能不能呆得住,方方面面對赫連永和盧雁長都是不小的考驗。
過年的時候穆逢山在寰華殿召集了一次宗門盛會,所有丹崖宗的正式弟子不管閉關還是在外遊歷的都必須悉數參加,紅箋就是在這種場合再次見到了師父閆長青。
二十多年未見,閆長青在修為上毫無寸進,不同於外表幾乎沒什麼變化的二師伯霍傳星,閆長青大見蒼老,整個人比之原來消瘦、冷漠,站在晚潮峰的水修隊伍前列幾乎不與旁人說話。
一時間紅箋的心中百感交集,對面的那個人,她曾經希翼過,失望過,隱瞞過,甚至到了最後,就在這大殿上為了殺死景勵,她還曾針鋒相對地利用過。
直到這二十年之後,她終於可以站在這裡,跳出那些不成熟的心態去看當年的種種,同樣是做人師父,閆長青比之費承吉可強得太多了。
原來不管是十三歲,還是二十三歲,她一直都是一個內心還沒有長大的孩子,極度渴望著他人的疼愛,當年的宗門秘境,她在裡面見到了爹娘,而在秘境外邊,她早不自覺地將這份情感寄托在了師長們的身上,所以閆長青忽視冷落她,她才會那麼失望介意吧。
意識到這些,紅箋心中驀地一酸。
她是什麼時間長大了的?
是在煉魔大牢里,在冰川之下的萬丈深海,她終於知道有人愛她珍逾性命,就像一場瓢潑大雨浸透乾涸的泥土,從今而後,她再不會從別人那裡期許更多的愛。
對面望過去,水修的隊伍中真得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當年遇害的,也有出去歷練不知所蹤再也沒有回來的,自築基結成金丹的有幾位,但再往上,金丹期還有突破的鳳毛麟角,金丹圓滿結嬰的一個都沒有。
二師伯霍傳星和赤輪峰的洪師伯,是水修中碩果僅存的兩位元嬰,丹崖五大峰之一的錦繡峰,竟連個坐鎮的元嬰也沒有……
紅箋注視的時間稍長,霍傳星等人都有所察覺,循著目光望過來,發現是她,紛紛面無表情地轉開頭去,閆長青更是露出冰冷的厭惡之色,仿佛連多看一眼都嫌弄髒了眼睛。
紅箋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如此反應,丹崖宗對女修本就輕視,更不用說自己這種打扮,大約最叫他們難以容忍的是她分明是水靈根,卻拜了一個木靈根的師父,住在香積峰。
自己是他們眼中徹頭徹尾的異類,不過這樣也好,這樣紅箋才不擔心被這些熟悉自己的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