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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姜長老又在漫無目的地遊蕩,這段時間他獨來獨往,有時一連好多天看不到半個人影,空虛寂寞之下多了個毛病,喜歡對著飛馬自言自語。
「好無聊啊,我知道寶貝兒你也無聊。哎,你說這附近的靈草是不是都叫咱們拔光了,一整天了也沒啥收穫,你說我跟師父商量一下,叫她把海蘭獸給我帶兩天,她能同意不?」
飛馬打了個響鼻,沒有理他。
「哎,哎,寶貝飛慢點兒,回去回去,我剛才看見了個大活人。」
姜夕月沒有看錯,夜叉澤深處確實多出來個人,是個魔修,湊巧的是這人姜夕月還認識。
地魔宗宗主殷正真的得意弟子張流風。
姜夕月要是不離開地魔宗,是要管他叫一聲張師兄的,認出這人姜夕月登時便是一驚,下意識便以為對方是來捉他的,他雖然晉階元嬰中期,可張流風早多少年就已經是元嬰圓滿了,並且得到殷正真的真傳,自己怎麼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姜夕月第一反應是掉頭想跑,回去找師父來收拾這大麻煩,但很快他又覺著有些不對。
張流風跟著殷正真,受他影響極深,最大的心愿便是像師父一樣也去弄顆駐顏丹吃吃,雖然這心愿沒能達成,但總起來說他是個很重外表也很愛乾淨的人,此時卻盤膝坐在沼澤地上,雪白的袍子上沾得到處都是爛泥,張流風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好似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病了?撞邪了?
好奇心一起,姜夕月索性停下來,運轉了「生命假面」悄悄迴轉偷窺。
但見這位昔日的同門師兄臉色慘白,青筋暴起,額上滿是冷汗。
這是怎麼了呢,說是偷窺,也就是個心理安慰,自己剛才從他頭頂飛過,對方是元嬰圓滿,不可能毫無所覺。
姜夕月看他眼皮一陣急跳,臉色有些猙獰,似乎很想睜開眼睛,卻連這麼點事都辦不到,一時有了判斷:只怕不是受傷便是修煉出了問題,看來張流風突然跑來夜叉澤不是追捕自己,十有八九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養傷。
好歹同門一場,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要落井下石吧。
姜夕月正有些感慨,突然神識示警,他發覺遠遠的又過來一位修士,這回是生面孔了,一個年輕的元嬰初期。
那人正是奔著張流風來的,一直走到距離張流風十餘丈開外,才站定了,仔細觀察他。
十餘丈對於他們這些元嬰而言也就是一個法術的事,張流風顯然覺察到了威脅,猛然睜眼,出乎姜夕月預料,他跟著「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將雪白的前襟染得一塌糊塗。
刺鼻的腥氣驚動了附近的毒蟲,登時便有十幾隻個頭不一的蟲子悉悉索索自泥土裡爬出來。
那新來的元嬰初期只是默默注視著這一幕,張流風卻急了,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沒有成功,向旁一傾倒在了淤泥里,「啊啊」慘叫著就地翻滾,四肢抽搐,自鼻子耳朵里不時有鮮血冒出來。
姜夕月嚇了一跳,就見那個元嬰初期突然上前半步,手上多了一副手套模樣的古怪法器,極快地一點,一道烏光隨之飛出去,飛到張流風身體上空,烏光散開,化成一張灰色的網,直接就套在了張流風頭上。
這一下那張流風叫得更慘了,有一團黑霧頂開他的頭頂欲逃,卻被灰網攔住,掙了幾下沒有掙脫,那東西縮回到張流風的腦袋裡,又換了個地方,試圖從太陽穴鑽出來。
姜夕月一見那法器便認了出來,這人是天魔宗的,天魔宗和師父兩口子關係匪淺,這閒事還要不要管呢?
恰在這時,那天魔宗修士突然向他藏身的地方招了下手,姜夕月一時寒毛倒豎:不會吧,師父教的這招「生命假面」可是連化神都識破不了,這小子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天魔宗修士很客氣:「忘川飛馬姜夕月?麻煩你跑個腿,去把你師父請來。叫她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同她說,這裡發現了一個失敗的奪舍者。」
「啊?」姜夕月被點了名,只得應聲。他看著滿地亂滾痛苦異常的張流風,不由張大了嘴,駭然道:「什麼,你說他被人奪舍了?難道張流風已經死了?」
天魔宗修士點了點頭:「快去。」
姜夕月將信將疑,這事他不適合插手,當務之急是聽這修士的話將師父請來,他掉頭輕輕拍了下飛馬的屁股,猛然醒悟,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暗忖:「怪不得會被人家發現,光我一個用『生命假面』藏起來有什麼用,這還有匹馬呢。真是蠢出花樣了!」
姜夕月百爪撓心,飛快地跑去給紅箋送了信。
紅箋聞訊二話不說當即趕來,她一聽便知,出手控制住了張流風的人正是石清響的那位師侄。
一個失敗的奪舍者,聽姜夕月的描述便知道張流風的身體極度排斥奪舍的那人,堂堂元嬰圓滿竟會遭人奪舍,這個困在張流風身體中的元神會是什麼人,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紅箋到時,張流風已經躺倒在淤泥里一動不動,臉上開了個大洞,血已流干。
奪舍者終於衝破了天魔宗修士和石清響魂魄聯手設下的阻礙,自張流風的身體裡沖了出來,但他的元神消耗極大,看上去模糊不清,就是紅箋不來,他也無力再逃了。
果然是化神厲名。
紅箋加入,很快將其徹底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