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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張鈺幾個要走,石清響卻笑道:「張兄言重了,不過切磋一下而已。」話音未落,他猛地招了下手,張鈺等人腳下的泥土裡隨之冒出來數十根青藤,如同長了眼睛般向著眾人雙腿纏去。
木系武技!張鈺臉色變了,大叫一聲:「都閃開!」他一躍而起,隨即意識到這種群攻的武技想要施展是何等耗費真元,這姓石的年紀看上去沒有自己大,卻必已突破了練氣六層的瓶頸。
事起突然,前面的弟子還好,後面幾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倉促之下有的便撞到了一處,登時便有兩個被那青藤牢牢捆住,青藤上寸許長的倒刺直接便刺入了皮肉中。
紅箋聽著弟弟「哎呀」一聲慘呼心猛然便縮成了一團,耳聽那石清響還似笑非笑地嘲道:「細皮嫩肉,這麼點兒小傷就受不了了麼?告訴我,是誰口出不遜,我便放了你倆。」登時便覺一股急火湧上心頭,一時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大聲道:「躚雲宗的人真是好不要臉,欺負個九歲的孩子算什麼本事?」
她聲音清脆,還帶著童音,一聽便知是個小姑娘,林中衝突的雙方一齊停住,循聲向她望過來。
方崢本來還大睜著兩眼緊咬牙關忍著疼,一見來的是姐姐,他再也忍不住了,癟癟嘴委屈地叫了聲「姐」,便放聲大哭。
他這一哭,躚雲宗幾個面面相覷,場面到是詭異得安靜下來。
石清響便像吃到了什麼壞東西,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嗖」的一聲便將那青藤收了回去,乾脆連另一個捆住的也放了。
紅箋蹲下身將方崢扶起來,方崢的褲腿碎得一綹一綹的,腳踝有幾處還出了血,弟弟受了欺負,她心裡很不好受,提起方崢的褲角看了看,還好都是些皮肉傷,她掏出帕子給方崢擦了擦臉,又給他擼了下鼻涕,方崢長得高大,低著頭乖乖任紅箋拾掇。
紅箋輕輕拍了拍弟弟的後背,柔聲道:「崢兒是男子漢,不哭了,這點痛都挨不了,將來還怎麼做大英雄?」方崢「嗯」了一聲,抬起胳膊緊緊攬住了紅箋的脖頸,抽泣兩聲漸漸平靜下來。
紅箋見狀站起身,護住方崢,目光冷冷向躚雲宗的幾個望過去。她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現在不是這幾個壞胚子的對手,也要將他們的樣子記下來,以後有機會再算帳。
石清響深感頭疼,這小丫頭看著不過十二三,她弟弟說是才九歲,九歲你長這麼高幹什麼,奶奶的,他石大少竟用「伏魔藤」將一個九歲的奶娃娃打得嚎啕大哭,傳出去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他見紅箋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怒意望過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開口解釋:「一場誤會,是我下手重了,我不知道令弟年紀這么小。那個,對不住。」
紅箋將頭扭開,拉了方崢的手,道:「姐姐帶你上藥去。」她走出幾步,突然回過頭來明知故問:「還未請教這位高手尊姓大名。」
石清響只道她來得晚,沒聽到先前自己介紹,難得這小姑娘要息事寧人,他連忙抱拳道:「不敢,在下躚雲宗弟子石清響。」
紅箋聞言點了點頭,又問:「不知是哪個清,哪個響?」
石清響向來覺著自己的名字極為風雅,給這小姑娘問到,口角含笑回答:「便是『竹露滴清響』的那個清響。」
紅箋皺眉想了半天,口裡好似自言自語:「石……清響,那不就是一個屁嗎?」說罷拉著方崢轉身而去。
走不幾步,紅箋便聽見身後一陣肆無忌憚地鬨笑,石清響的那些同伴大聲怪叫:「清響哥,哎呀,不行了,可笑死我了。」「你快改名字去吧。哈哈。」
她不去看那石清響的反應,拉著方崢快步走出了春生林。
第三章 姐弟間的小秘密
雖然羞辱了那個壞小子,紅箋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
這還只是開始,等過幾年,人家不再因為她和弟弟年幼自恃身份手下留情,他們是不是受了欺負就要忍著?還有那即將到來的考核,要想不被宗門放棄,表現就不能太差。
她滿懷心事,也就忘了再安撫方崢,方崢一路跟著姐姐越走越是不安,忍不住出聲道:「姐,你別生氣,我再不惹事了。」
紅箋心中一酸,伸手摟住弟弟,向四周望了望,悄聲道:「去山洞,姐姐幫你上藥。」
紅箋所說的山洞在丹崖山一處偏僻的陡坡上,這一面山坡寸草不生,山洞外到處是醜陋的石頭,往北不遠便是大片礁石,有時無盡海漲潮,會一直漲到山坡底下,飛濺起來的浪花直衝進山洞,所以洞裡一年四季都很潮濕,生活著一些不喜見光的蟲蟻,實在不是個好去處。
正因如此,紅箋發現這麼個地方後隔三差五便帶方崢到裡面一呆大半天,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
兩人做賊一樣進了山洞,方崢腳踝的傷已經不再流血,紅箋不放心,叫方崢坐下來修煉,木系真元對治療養生最是有效,她先給弟弟上了藥,又繞到他身後盤膝坐下。
方崢若有所覺,動了一動睜開眼睛。紅箋斥道:「專心。不想再像今天這樣受人欺負你就忍住了,別動不動就喊疼。」說完,她不再管方崢做何反應,徑直將一隻手按住了方崢的頭頂,另一隻手抵在他的背心,默默運起自身的真元。
水生木。
紅箋懂事很早,被送來丹崖宗之前她九歲,方崢只有五歲,她清楚記得爹娘的模樣,記得爹萬分不舍地摸著她的腦袋,語氣卻很鄭重:「箋兒你天份極好,以後要照顧好弟弟,你還這么小,爹爹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