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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響和齊秀寧自魔域返回,按何風所言,他倆帶回了半部魔文寫就的《大難經》,而何風這天魔宗宗主的親傳弟子卻對自己如何穿越天幕諱莫如深,會不會石清響其實病得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嚴重,他借閉關養病脫離開眾人的視線,化身為何風去了程家莊?
可若說何風就是石清響,隨之而來又有許多不可解釋的地方,他對季有雲的熟悉,對天魔宗諸人的掌控,對赫連等人的提點,無一不顯示著他經驗方面的老道,若說這樣的一個人,還是個年紀不滿五十的毛頭小子,那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世間豈有這等妖孽?
也許過一會兒見到石清響,可以由他的言行中發現端倪。
穿過迴廊,再往前是一個大型的法陣,石清響是木靈根,這法陣卻不是木系的聚靈陣,甚至不是三人見過的任何一個法陣。
生機與死氣,繁榮與衰敗,充斥其間,看似雜亂,卻又暗含著某種神秘的規律,法陣的正中,幾顆夜明珠泛著幽暗的微光,正是石清響所處的位置。
一個五臟俱全的住處,完全像是居家過日子一樣,有床,有被褥,桌椅板凳,低垂至地的帘子,甚至還有一些因為太暗看不清具體模樣的小擺設。
座上有客人在,夜明珠青蒙蒙的光正映在那人臉上,給那張堆滿笑容的胖臉帶上了幾分詭異,赫然是那天同鍾秀混在一起的胖子米時獻。
童黛吃了一驚,足下緩了緩,情不自禁拉住了紅箋的手。
三人離遠站定,張鈺恭恭敬敬地道:「石先生昨日順利晉升金丹圓滿,我等是專程前來給先生道賀的。」
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那人活動了一下,跟著聲音響起,甚是溫和:「多謝你們了,都是故舊,不要拘束,張鈺,過來坐吧。」這聲音隱約令紅箋覺著耳熟,正是闊別二十幾年的石清響,聽上去與何風的聲音沒有任何相同之處。
張鈺受到了邀請,不敢怠慢,依言走近,這才與米時獻打招呼:「沒想到米師兄也在。」
「呵呵。我來半天了,累石先生一直沒能好好休息,正打算告辭呢。你們來得正好,快坐快坐,我這就走了。」
米時獻笑著站起身來,向石青響道別,轉身離去之際,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自紅箋和童黛二人身上掃過,童黛板著臉面無表情,紅箋則甜甜一笑。
光線太暗,她的衣著打扮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米時獻全未察覺到不妥,沖張鈺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紅箋望著米時獻的背影融入黑暗,漸漸消失不見,這才收回目光,石青響沒有再作聲,紅箋決定自己要主動些,她留意了一下幾把座椅的位置,選了一把距離石清響最近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童黛自然要挨著紅箋坐,最後留給張鈺的便是剛才米時獻坐過的那一把,張鈺沒有在意,也坐了下來,整張臉登時纖毫畢現暴露在亮處。
童黛眼尖地注意到張鈺身旁的茶几上放著一個半開的盒子,裡面是兩顆差不多大小的幻珠,這是米時獻適才留下的,但這東西叫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來處:前幾天衛以蓮交給鍾秀的那些寶貝裡面,不正是有一對幻珠麼。
一想到自己準備了要交給衛師兄的那些東西,說不定最後也會被轉送到這裡,童黛的臉色登時有些不好看。
張鈺坐下之後大大鬆了口氣,先三言兩語向石清響介紹了跟來的兩個師妹,又將提前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關心地問:「我看您比先前情況好了很多,是不是此次晉級金丹圓滿,有望恢復健康?」
「英峰主昨日剛給我看過,依舊有些棘手,不過是修為進了一步,身體跟著受益匪淺,如此一來能多撐上幾年罷了。」石清響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悲喜來。
張鈺很快想到了寬慰他的話:「石先生天縱之才,想來有這幾年緩上一緩,您就該結嬰了,就算這病再難對付,也奈何不得元嬰修士,到時候您就不用再龍游淺灘困在這裡,可以一展抱負了。」
「英峰主也是這麼說的,承你們的吉言,希望會如此吧。」石清響語氣淡淡的,好似對張鈺所說那誘人的前景並不是很上心。
「呃,師兄,誰說元嬰修士就不會生病?那小瀛洲的樂遊樂宗主……」紅箋開始找存在感。
她這一開口,就叫張鈺恨不得一把將她的嘴捂上,來前張鈺反覆叮囑兩位師妹不要質疑反駁石清響的話,她是沒有針對石清響,可這刺挑的怎麼讓人聽著那麼堵心呢?
張鈺張了張嘴,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將話圓回去,一時氣氛陷入了微妙的尷尬中。
「呵呵呵。」黑暗中突然響起了石清響的一連串笑聲。
張鈺嚇了一跳,卻聽他似是心情很好地道:「是吧,終於有個說實話的,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張鈺忙道:「石先生,別聽我師妹瞎說。您和樂宗主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他很想給蕭蕭使個眼色叫她閉嘴,可全場只有他這裡最亮,神識傳音也不成,當著人家金丹圓滿妄動神識無異於掩耳盜鈴。
然後他就聽著蕭蕭師妹終於像一匹收不住蹄子的野馬,說出了更為過分的話:「其實這人啊,『生老病死,還有隨時會來的意外』,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輪到誰身上都得受著,『就連月亮也會時不時地缺上一塊』呢。」
說了這番話,紅箋理也不理一頭汗的張鈺,緊緊盯著黑暗中的那個人影,暗忖:「你與何風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如果是的話,你該聽這話覺著很耳熟,進而認出我是誰來,這些話可都是那何風親口同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