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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箋微張著嘴十分驚訝,從小到大,她只見各色人等為爭取芝麻米粒大小的機緣機關算盡拼得死去活來,卻不料原來這世上竟還有這等通天捷徑,若叫戴明池、季有雲這些人知道,會不會妒忌得直接瘋掉?
金夫人在紅箋半信半疑的目光中走到了銅鏡前,微微閉上眼睛,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可憐的麟兒,都是娘不好,叫你那么小就被惡人抓了去,被逼著做了奴僕,那惡人毫不憐惜你身體未長成,修為只有元嬰圓滿,竟將你抽筋剝皮。你爹這個沒用的廢物,指望著他給你報仇還不知要等要什麼時候。仙鏡,我要知道那殺害鱗兒的狗賊現在何處,叫他給我苦命的孩兒抵命!」
這金夫人自現身以來雖然態度有些陰晴不定,但一直尚算溫和,是個極具風韻中年美婦,故而聽到她這個飽含怨毒仇恨的心愿,紅箋大是意外,萬沒想到這位化神初期的大能竟會有如此悲慘遭遇。
金夫人話一說完,銅鏡里隨即起了變化。
混沌破開,黃銅鏡面一時變得纖毫畢現,但鏡子裡出現的不是站在它跟前的金夫人,而是一副激戰正酣的場面。
紅箋看得清楚,剛開始一艘巨大的龍船幾乎占滿了整個鏡面,跟著龍船迅速變小,周圍的情況也顯露出來。這是費真人的龍船,船上的人大半都在,費真人站立船頭信手施法,長衣飄飄,由遠處看竟然甚顯瀟灑。
同他對戰的不是普通妖獸,乃是一隻吞天妖蟒,幾經變異,它的實力已逼近化神中期。
吞天妖蟒防禦恐怖,一雙血紅妖瞳閃爍著懾人的寒芒,每逢費真人施法被它打斷,這妖蟒便眯起兩眼,臉上流露出嘲弄之意。
自銅鏡里幾個回合便可看出,論單打獨鬥,費真人竟然不是這妖蟒的對手,要靠殷正真從旁援手才能勉強撐住不敗。
原來他們兩個闖進「龍門」這么半天,竟是在一直同妖獸打架,難怪脫不開身前往神秘廟宇一觀。
紅箋心中一動,金夫人許願之後,仙境不會無緣無故顯示這些,她顧不得打擾到金夫人,出聲問道:「前輩,您要找的仇人是費真人,還是殷正真?」
金夫人冷笑一聲:「有什麼區別?」
她沉浸在刻骨仇恨中,站在她身後的紅箋卻突然看到一旁香案上醉死了的龍大師悄悄睜開了眼睛,他眼睛雖然睜著,鼾聲卻不緊不慢地響亮依舊。
紅箋與龍大師四目相對,不由睜大了眼睛,不等她有所表示,龍大師突然沖她眨了眨眼,紅箋頓時明白,這是老和尚不讓她出聲。
紅箋不作聲,金夫人渾然不覺有異,紅箋卻發現龍大師在悄悄望著金夫人,也注意到了寶鏡里正發生的戰鬥,他目光異常溫和,並沒有一絲一毫受到欺騙的惱怒。
金夫人適才回答紅箋的話還沒有說完:「反正他們都要死!」
話音未落,紅箋瞧見龍大師悄悄抬起手來,衝著「心想事成許願鏡」遙遙點了一下,那銅鏡里轟然暴起一團白光,將費真人的龍船淹沒,刺目白光中吞天妖蟒沖了上去,張開大口猛然一吸,龍船上大半的修士便被它吞入了腹中。
能跟著費真人出來的,無一不是神龍宗的元嬰高手,待等白光消散,紅箋才意識到吞天妖蟒這一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只避開了程氏姐妹,幾乎是將其他的修士一網打盡。
自這之後,吞天妖蟒變得法力高強神勇無比,不過幾下便打得兩個化神沒有還手之力,費真人試圖施展元神攻擊,誰料元神剛一離體,便險些被吞天妖蟒直接吞噬,這大傢伙好像早就等著他來這招,尾巴一掃,撞破真元盾,重重抽在了費真人的身體上。
殷正真見勢不妙,掉頭欲逃,吞天妖蟒不知施展了個什麼法術,熾熱的白光襲卷而來,吞沒了三位強者,一時仙鏡中除了刺眼的白再無其它。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只這樣面對著鏡子,就能感受到這場交戰有多麼劇烈,待等白光散盡,適才激戰的區域已經空空如也,連點殘渣都不剩。
這是同歸於盡了?
不說金夫人,便是紅箋和石清響目睹這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
過了片刻,金夫人才回過神來,向後踉蹌兩步,退到大殿門口,好似全身力量全都被抽空,頹然坐在了門檻上。
龍大師醒了,不但不阻止,似乎還暗中出手幫了下忙。
這等好機會去哪裡找,紅箋自覺沒做過虧心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她想試試擺在眼前的兩件仙器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前世今生功德碑」里到底能看到什麼?
她上前兩步,站在了碑前。
適才金夫人站在這裡,她在後面只能看到一些混亂的影像,現在親身體會,才知道那碑上顯現的是自己的經歷,那些珍藏的記憶被重新翻出來,在她腦海中飛快地掠過,真正出現在石碑上的不過一鱗半爪。
「前世今生功德碑」越來越亮,紅箋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仙鏡。
什麼龍大師、金夫人,她此時已經將他們全都拋在了腦後,她疾步走到仙鏡前,等著石碑上的光芒斜射到仙鏡上,匆匆問道:「您能令死者復生嗎?」
仙鏡沒有變化,但紅箋卻聽到冥冥中似有個蒼老的聲音同她道:「那要靠你自己去倒轉乾坤。」
紅箋鬆了口氣:「那就不用為難了,我的這位同伴,他有一個身體,卻有兩個獨立的靈魂,您能將他們完好地合二為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