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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紅箋暗自苦笑了一下,她覺著自己簡直利慾薰心,為了好處命都不要了。
真元枯竭帶來的痛苦絕不是多體驗過幾次就會減弱,她敢拖著修為遠高於自己的石清響折騰這個,不過是仗著她真元恢復的異常。
頭疼得像是要裂開,空蕩蕩的識海只有水靈根在寂寞地運轉,空虛的經脈受到擠壓,像要活生生從身體裡抽離出來,冷汗沿著紅箋額頭流下,自下巴匯聚滴落,她覺著自己很像一條被丟上了岸的魚。
她沒有餘力去看石清響,神識的傷沒有好利索,這一回遠沒有平時施展完萬化生滅功的時候輕鬆,她閉著眼睛坐下,緩緩靠上一棵大樹,暗忖:「忘了這是在春生林,便宜姓石的了。」春生林對於木靈根修煉大有裨益,就像水靈根們修煉都喜歡去無盡海一樣,但不管怎樣,只要石清響不認輸,她會一直堅持下去。
四下靜悄悄的,張鈺等人更多將目光投諸在石清響身上。
石清響顯然也並不好過,他臉色發青,盤膝坐在草地上,汗水已經洇濕了後背,可大約是因為他後背挺直,少年看上去卻不顯得有多麼狼狽。
第八章 世間總有冤大頭
過了一陣,石清響輕輕抬手,撫上身側灌木的枝葉,一抹綠光自他手掌上一閃而逝,眾人看得清楚,這是「青木訣」,是木靈根最基礎的一個法術,丹崖宗的木靈根弟子人人都會。既然賭的是真元枯竭狀態下誰能撐得更久,那麼這期間恢復的真元自然要隨時消耗掉,真元用盡後再恢復非常緩慢,這半天只夠他施展一次「青木訣」。
紅箋饒是閉著眼睛,卻聽到了眾人的竊竊私語,知道出了何事,暗忖:「好快。怪不得張鈺突破不了練氣六層,他可以。」她現在的真元勉強夠施展一次「凝水訣」,但她決定等一會兒再說,能耍賴就耍賴吧,反正她才練氣四層,恢復得慢些才正常。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都快黑了,紅箋和石清響這邊還在僵持。
兩個人像是從無盡海中才撈出來的兩隻水鬼,臉色煞白煞白,良久施展一下法術都是有氣無力的,紅箋喉間泛腥,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未敢偷偷積攢下太多的真元,一是怕露了馬腳,再者她生怕石清響也如此耍賴,所有人都覺著石清響應該比她恢復得快些,她便用這個逼迫對方儘快施展「青木訣」。到了此時,勝負還未可知,她神識的傷卻如願的復發了。
唉,若是沒有舊傷就好了,沒有舊傷,姓石的怎麼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紅箋覺著有些頭暈,跟著舌尖嘗到了甜腥,她將嘴唇裡面的皮肉咬破了。
方崢的哭聲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姐姐,不比了,咱認輸吧,嗚嗚,姐姐,姐,我去找潘師父來……」
紅箋給他哭得有些心煩,迷迷糊糊地想:「可惜還沒有贏呢,傷得好像也不重,潘聰來了,不知道會不會大發慈悲,給我一顆月華丹。」方崢的哭聲還在繼續,好像被人勸住了。
血腥味漸溢滿口,紅箋強迫自己不能暈倒,倒下就輸了,不但前功盡棄,還要一個月不說話,她強忍著極度的噁心,又施展了一次「凝水訣」。
「看,我說你姐姐沒事,能不能行她自己有數,你就別添亂了。」這是張鈺的聲音。
「姓張的,我怎麼這麼想揍你呢?」說話的好像是那個躚雲宗的江焰。
「神氣什麼,你也不過是只比我先到了練氣七層,往後的路還長著呢,你我可以訂個十年之約,且看到時候是誰厲害。」張鈺嗤笑了一聲,又道:「為了你好,聽我一句,少得罪點兒人,別活不到十年後可就糟糕了。」
「你說十年就十年?你他娘的,我現在就揍死你!」
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紅箋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我認輸!」
她還以為自己太難受以至聽錯了,四周卻驀地安靜下來,只聽到石清響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行了,結束吧,我認輸。」
「石師弟,你搞什麼?你會輸給那個小丫頭?你看上去可比她好得多!」
似乎在為江焰這句不甘心的吆喝做註腳,紅箋心弦一松,只覺腸胃猛地一陣抽搐,再也控制不住那強烈的噁心,連忙將頭側到一旁,張嘴欲吐。這會兒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白天紅箋心裡有事,也沒有吃多少,她嘔了兩下,卻吐無可吐,只有些酸液,方崢撲上前哇地一聲抱住了紅箋:「姐,姐,你怎麼吐血了?」
紅箋很想說自己沒事那並不是吐出來的血,你快起來別抱那麼緊,卻被緊隨而來的又一陣噁心打斷,連忙將弟弟推開。
大約這個時候,只有紅箋自己知道其實她的情況並不如何嚴重,不管是張鈺等人還是江焰看到她突然吐血都有些駭然,連正在同江焰說話的石清響都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張鈺見紅箋這次沒吐出什麼來,定了定神,向躚雲宗的兩個冷笑道:「不管怎樣,這場比試你們可是認輸了的。」
江焰指了指坐在地上起不了身的紅箋,又回頭看看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的石清響,張嘴還欲辯駁,石清響卻已說道:「放心,我不會不認帳。」
張鈺幾個見江焰黑了臉,明明應該幸災樂禍,可眼前這樣子卻又叫人笑不出來,張鈺指了石清響,提醒道:「你和方師妹的賭約,既是你輸了,要記得當一個月的啞巴,你不許去向師長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