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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寒的護身法寶立時便發出一連串叫人牙酸的咔嚓聲,終於不堪重負被直接捏爆,與此同時一道虛影飛了出去,離寒落到遠處虛空里,一身冷汗,喃喃道:「我的個天!」
「天魔聖首」附在身上可以替死,幸好他關鍵時刻將僅剩的一條魔魂收回,還給它換了個住處。
「砰」的一聲巨響,殷正真被那巨獸正面掃中,橫飛出去,半邊身子血肉模糊,尚在半空便忍不住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那巨獸舉手投足間便解決了兩個化神,大踏步追上了紅箋,抓起一把鬼蟲劈頭擲去。
紅箋向後疾退,她知道離寒和殷正真為什麼會接連中招,即使是她,到這時候也覺著腦袋裡幻象連連,反應變得異常遲鈍。
……「心劍」?「焚心相」?她真元疾轉,舉起手來,一時竟忘了這些法術該當如何施展。
一道大力將紅箋撞開,石清響取代了她的位置,一道粗如兒臂的「陰陽箭」自他指間飛出,斬中了那巨獸伸來的魔爪。
紅箋緩過勁兒來,第一次,她聽到了應該是異界巨獸發出來的怒吼聲,黑沉沉的空間因之扭曲,它向著石清響和紅箋兩個直撲而來。
和它相比,首當其衝的石清響看上去十分渺小,他的身後便是紅箋,石清響沒有退,虛空中直立如松,左手一關,五行齊聚,這是前生數百年修道的積累,右手一合,陰陽輪迴,這是今世百年修魔的感悟,五行陰陽,乾坤流轉,在他和紅箋身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巨獸撞到上面竟沒能奈何。
那巨獸眼中不再有別人,一下下狠狠撞擊著那層屏障。
離寒和殷正真重新聚來,加上紅箋,三個人拼命攻擊,場上一時又回到了方才的混亂中,好像有千軍萬馬在爭戰,若是那黑雨是巨獸的血,這情景便是血肉橫飛,只是在這種相持中,石清響臉色越來越白,喘息越來越急,他的真元撐不住這麼大的消耗了。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只憑石清響,在他真元耗盡之前,他們幾個殺不死這隻巨獸。
紅箋一個瞬移便到了石清響身後,她閉了下眼睛,悄悄同木系靈種道:「大爺,我們撐不住了,你不想留在這鬼地方,就趁現在走吧。」
說話間她伸開雙臂,環住了石清響的腰。
石清響身體巨震,澀聲道:「不要,紅箋,別……」
紅箋不再去看前面戰場上的腥風血雨,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笑了一笑:「不要做什麼?傻瓜,咱們還有別的辦法麼?」
她緊緊自後面貼住了石清響,全力運轉「萬化生滅功」的時候,順勢在他脖頸上親了親。
她想:「就這樣吧,我盡全力,成與不成,交給你們和上天。」
石清響手上施展著一個遠超他此時能力的法術,身不能動,只覺著紅箋的真元正通過她柔軟的身體源源不斷進入自己的經脈,這不是幫人修煉,也不是製造靈根,這是要將自身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傾注給另一個人,這叫他重臨當年,身陷那個叫他痛徹心扉,怎樣也不願回憶的夢魘。
難道這就是他們兩個必須要面對的宿命,枉他掙扎兩世,卻始終無法改變?
隨著時間的推移,紅箋的呼吸有些急促,身體也漸漸軟了下去。
但這時候,卻有一團青光突然自她身體內飛出。
那團青光照亮了黑沉沉的深淵,裡面依稀可見包裹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影一路叫喊著:「方紅箋真沒用,看大爺幫你!」穿過石清響布下的屏障,撞在了巨獸龐大的身軀上。
光影繚亂,剎那間化成了數不清的青綠色藤蔓,將異界巨獸牢牢纏住,童聲尖銳,響在每個人的耳邊:「快放火,燒死丫的!」
紅箋喃喃低語:「木系靈種!」
巨獸受縛,石清響當即收回防禦,真元化為一道火系法術,轟在了那些青藤上。
沖天大火照亮整個鬼怪深淵。
熱浪奔騰,石清響護著紅箋連連後退,就見那個怎麼打也打不死的巨獸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火球,向著深淵之下疾墜而去。
四人呆立良久才追了下去,深淵底部落了厚厚一層灰燼,整個鬼怪深淵空蕩蕩的,再無一隻鬼怪。
劫後餘生,殷正真和離寒都趕著回去慶祝勝利,紅箋卻由石清響陪伴,在深淵裡又流連半晌,方才悶悶不樂地離開。
經過這一戰,已經占據了整個夜叉澤的鬼怪深淵徹底穩定下來,再無動靜。深淵裡面因為氣氛壓抑沒有活物,平日裡也不會有人光顧。
沉寂了大約半個月,這一日卻有一男一女攜手進入深淵,兩人看上去就像閒庭信步一樣,慢慢在深淵裡行走。
「你上次去神殿那麼快回來,看來是沒有受到刁難了?」
「嗯,比想像的要順利得多。」
「想來是因為你所求的不是為了自己。當年商傾醉對他進入神殿之後的事似乎也沒有留下太多記載,你們都是一樣的。」
「那下次我們一起去。清響,就去你當年喝了『覆水』的那一回,還要兩百年?」
「是啊。季有雲死了,也許一切都已經改變,兩百年也不會出現。」
「不要緊,到時候總會知道……」
這邊走邊聊的正是紅箋和石清響,此來是為了緬懷那日的一戰。
二人來到深淵之下,紅箋走著走著突然蹲下來,招手叫石清響來看,在那層灰燼上有一點綠意,一個小小的嫩芽伸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