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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熠明白,金不堅不可能輕易信任自己,只是礙於鄧宣的面子又不好駁回,於是,就把自己流放到一個無關痛癢的庫房管事上。
他早有預料,面露欣喜道:「多謝金堂主關照,日後在下定全力效勞,還望堂主多加指點提攜。」
又向鄧宣謝道:「鄧兄,等在下領了第一個月的酬金,一定要請你到此間最好的酒樓痛飲,不醉不散。」
鄧宣見自己辦成了一樁好事,得意不已,笑道:「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金不堅起身道:「走,老夫親自帶你去庫房。」
三人出了屋子,鄧宣和金不堅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林熠綴在後面。
忽然,一名腰束銀帶的工匠走上來恭敬施禮道:「堂主,新到了一批『天罡母』,尚請您過去驗貨。」
金不堅點點頭,說道:「宣兒,你和這位雲賢侄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
鄧宣揮手笑道:「四叔只管去忙,我先帶雲兄隨便走走好了。」
金不堅頷首與那名工匠去了。
鄧宣道:「走,雲兄。小弟帶你見識一下,我們金牛宮煉鑄仙兵魔刃的真正場面。」
拉著林熠走進右首一間石室。
金不堅驗貨完畢,回頭來找鄧宣和林熠。遠遠就瞧見一間石室門外堵了十數個人,全都探著腦袋朝里張望。
他一皺眉喝斥道:「都不好好幹活,跑這兒來偷懶,趕緊給我滾回去!」
一名金帶工匠回過頭,滿臉詫異地道:「堂主,您快過來瞧瞧,那位新來的雲公子真是了不得,沒想到他年紀輕輕,手藝竟那麼高!」
金不堅一怔,分開人群走進石室,也不由愣住了。
林熠背負雙手,在石室中來回踱步。
在他身前是一排六座金剛爐,六名銀帶工匠正在揮汗如雨煉鑄一批仙劍,林熠每走到一人背後,就會稍作停留,清晰而迅速地指點對方變化訣印,調控金剛爐火焰強度與角度。
他看似漫不經心,但時機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絕不錯過其中任何一尊爐鼎,也絕不重複多走一回。
金不堅看了只一小會兒,心中驚訝更甚。
林熠指點的訣印和技巧,並未見得有絲毫特殊之處,但巧妙地組合在一起,竟讓他這個老法師也有茅塞頓開之感。那些工匠更是心悅誠服,如痴如醉。
鄧宣笑嘻嘻站在一邊,一臉得意,不時與身邊的工匠交談兩句。
金不堅走近低聲問道:「宣兒,這是怎麼回事?」
鄧宣道:「也沒什麼,不過是雲兄露了兩手。四叔剛走,我就把他帶到這兒來,觀瞧工匠煉鑄的仙劍,可雲兄沒看兩眼,就說那個銀帶工匠的手法有點問題,白白浪費了上好的材質。」
金不堅點點頭,這座石室里的管事,便是那名銀帶工匠,當著那麼多手下被林熠指責他的不是,定會咽不下這口氣出言反駁,正給了林熠一試身手的機會。
鄧宣繼續說道:「那位老兄不服,教訓雲兄說什麼年輕人眼高手低,自以為是,有種的自己上陣試試。雲兄沒法子,只好親自上陣替他將那把仙劍煉成。幾個人圍過來一看,哈!立刻全都沒話說啦。」
「劍呢?」
金不堅眉宇一揚問道。
鄧宣取來仙劍遞給金不堅道:「四叔,你是鑄劍的大行家,瞧瞧雲兄的手藝如何?」
金不堅接過仙劍仔細觀察。看了許久,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弄得鄧宣有些糊塗,問道:「四叔,你這意思,是好還是不好?」
金不堅手撫仙劍,沉聲問道:「這人,真是你在酒樓無意結識的一個朋友?」
鄧宣納悶道:「是啊,我和他一見如故,有什麼問題麼?」
金不堅苦笑道:「我搖頭,是因為自忖用同樣的手法、技術,無法鑄出這般品質的仙劍;我點頭,是覺得這個年輕人技藝非凡,大可造就。」
鄧宣笑呵呵道:「我早就說過,雲兄世代祖傳,絕對錯不了。」
金不堅想得卻更加深遠。這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早已引起鄧不為的關注,然而調查的結果,非但沒有任何問題,反而讓人覺得他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但他真的單純麼?年紀輕輕,便擁有與他年齡絕不相符的技藝,讓一群鑄了幾十年仙劍的工匠衷心折服,也讓自己心生驚嘆。他本不必委身在此,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來到金石堂?
難道,他是金裂石苦心安排的一個楔子?但這個猜測,很快就被金不堅自己否定。
但願他真如鄧宣介紹的那樣,只是一個希望出人頭地,卻一直尋找不到嶄露頭角機遇的年輕人。
這時石室內外喝采轟然,原來一爐仙劍已然完成了第一道工序,幾名工匠也不管是否汗流浹背,不約而同回過身誠心誠意道:「有勞雲公子指點!」
林熠微微一笑,道:「在下毫末之技,不敢登大雅之堂。幾位師父的功力底蘊紮實深厚,雲某自愧不如。」
金不堅大步上前,拍打林熠肩頭,呵呵笑道:「雲賢侄,若非你露了一手,老夫險些就看走了眼。」
然後轉臉面對眾人宣布道:「從今日起,雲賢侄就是我金石堂主管六大鑄劍室的金帶匠師,你們都要好生聽從他的指點!」
林熠從金不堅的眼睛中,看出了他心中的猜疑,但臉上依舊流露出欣喜激動的神情,躬身道:「在下多謝堂主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