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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疊道:「現在不過是爆發的前奏曲,否則咱們哪能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待到冥海噴涌全部發動,整個血動岩將在短時間之內完全坍塌,首先化作廢墟的是青木宮,然後,從底下崩流出的冥海,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四方擴散,把所經之地全部化作它的一部分。
「屆時冥海魔物也會隨之狂涌而出,四處橫行吞噬蒼生,除了極個別修為極高人士,其它的,人也好,獸也好,甚至這人間的千年繁華也好,都將在數個時辰內,盡皆化為烏有。」
郝城聽得不寒而慄,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問道:「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花千疊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三五日,也許一兩個時辰,也許就在下一刻。」
邙山雙聖道:「那……實在不行,大家各自有多遠逃多遠,管他娘的!」
仇厲冷笑道:「逃?天毀了,地滅了,仇某願聽兩位指教該如何逃?往哪裡逃?」
說話間,木仙子攜著花千放和周幽風趕至,三人的模樣均是狼狽不堪。花千疊神情一松,問道:「東西取來了?」
木仙子飄落高崖,點了點頭,喘息道:「多虧周長老襄助,不然屬下險些到不了血奕天。」
雙手捧起一個半透明的深藍色琉璃罩,小心翼翼送到花千疊面前。
花纖盈端詳琉璃罩,見它有嬰兒拳頭大小,表面光滑閃著熒熒藍光,壁上鑲嵌有一圈八顆金燦燦的寶石,交映生輝。在琉璃罩的底部,鐫刻著一道形似八卦陣圖的發印,盈動起陣陣璀璨的深藍光芒。
她生於青木宮,長於青木宮,卻從未見過這寶物,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麼?」
「它沒有名字。」
花千疊接過琉璃罩,回答說:「我只知道,青木宮中每一個人,無論婦孺幼小,為了它可以捨棄生命,因為,我們如今只有用它來努力延緩冥海噴涌的速度,但願咱們能逃脫此劫。」
花纖盈這才明白,眾人守在崖上是在等木仙子取來寶罩。但這玩意兒在此之前從來沒用過,到底管不管用?又能堅持多久?花纖盈不禁滿腹疑竇。
花千疊問道:「諸位,方才老朽傳下的御寶真言是否已盡數牢記?如果有什麼地方尚未明了,請儘管垂詢,稍後一旦啟動此寶,容不得任何人半點差錯。」
眾人肅穆道:「記下了!」
也有不說話的,只用力點了下腦袋。白老七插嘴道:「是什麼御寶真言,也教給咱們兄弟如何?」
凌幽如乾脆利落道:「你們兩個再亂講話,就是在逼凌姑奶奶亂放潛焚蠱。」
白老九悻悻退藏到林熠身後,才小心翼翼道:「怕了你這惡婆娘。」
花千疊道:「老夫這就祭起寶罩,不知哪八位朋友願意打這頭一陣?」
石品天搶先道:「上陣父子兵,打仗親兄弟,我老石和左寒先上!」
仇厲、周幽風沒有多言,默不作聲出列站到了石品天的身側。緊接著是鄧宣、木仙子、花千樹,葉幽雨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出。
花千疊頷首道:「第一陣人已足夠,剩下的各位請靜心調息以作候補,千放,你將御寶真言傳給凌長老,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
至於邙山雙聖,雖功力不俗,花千疊卻不敢勞動他們兩位的大駕。
邙山雙聖聞言滿心不服不忿,剛想發話質問,突感到有兩束冰寒的目光射來,嗓子眼便有點發乾,低頭暗道:「一堆爛口訣,稀罕!再說,難道咱們兄弟就不能豎起耳朵偷聽麼?」
花千放問道:「大哥,要不要我再上去一次,多召集一些人下來助陣?」
花千疊心裡苦笑道:「各家的頂尖高手多半已聚集於此,剩下的,光是穿越血盞天和血炎天都兇險萬分,哪裡還有餘力助陣?況且萬一我們這些人全都不幸葬身血動岩,也得給各家留下點精英,免得不等天地大變,先被正道的人給滅了。」
這番心思,他也無意對花千放表明,只是回答道:「不必,暫時這裡人手已足夠。」
花纖盈也是被花千疊排除在外的人選之一,小姑娘也沒閒心計較,蹙眉問道:「爺爺,這小玻璃罩真的能夠鎮住冥海,不令它噴發泉涌麼?」
花千疊嘆道:「人力終是有限,豈可與天地之威相爭?我們能做的,只是盡人事、安天命罷了。走一步,算一步,總好過睜眼等死。」
白老七終於憋不住了,牢騷道:「這算什麼狗屁主意?早也是死,晚也是死,還不如省點力氣留著黃泉路上喝酒、賭牌玩兒。」
眾人盡皆憂心如焚,聽得這番狗屎良言,無不怒目以視。
白老七得意道:「你們為何不問問我是否還有更好的法子?」
花千疊心頭一動,趕在其它人喝罵前問道:「請問七兄,你有什麼好方法?」
白老七道:「你們都嚇傻了麼?早在兩年前唐守隅不就說過,他日浩劫降臨,惟有林兄弟能力挽狂瀾,平定冥海麼?大傢伙兒還瞎忙活什麼,咱們直接請林兄弟出手把冥海搞定了就是。」
其實,這個念頭幾乎在所有人的腦海里,都翻來覆去轉了好多遍,只是林熠未曾開口,眾人也不敢擅自提出而已,如今最後的窗紙被白老七點指捅破,沒一個人再接話茬,或沉思不語,或低頭打量著喧騰的冥海,好似沒聽到一般。